下班，路过燕庄铁路市场，小霞笑着说：“后天就走了，咱东西还没买呢！”

“啥东西？”小齐问。

“给咱家人的东西啊，”小霞笑着说。

“给恁家人买东西，”小齐说，“买酒买饮料，不在新乡买？在郑州买？这么老远掂回去？！”

“过年了，”小霞笑着说，“我也得买点儿东西啊！”

“你买啥哩？”小齐问。

“我的化妆品用完了，”小霞笑着说，“我买点儿化妆品呗。”

小齐不再支声，算是默许了。他们经过一家化妆品店，小霞进去挑了些化妆品，小齐一脸的无奈和不悦在外面等着。路过一家鞋店时，小霞抬起一只脚，笑着说：“我的鞋底快磨破了，我买双鞋吧？”

“你不要花钱了好不好？”小齐终于爆发出来，“今天给小郭钱，算算账，还欠九万多！咱手里已经没钱了，计费器不挣钱，其它没生意，眼看着又回到以前了，你咋不知道收敛收敛哩？！”

“那我鞋磨破了，”小霞也发火说，“我不能买双鞋？回家了让咱家人看我穿双破鞋？！”

“那你随便吧！”小齐气得一扭头，骑上车，先回了家。

过了一会儿，小霞回来了，伸出一只脚给老公看，赌气说：“看看啊，我没买鞋，我去修了修，花了三块钱！”

“不是不让你买，”小齐说，“咱干一年了，钱都在哪儿哩？越干欠钱越多，越干越没生意，计费器三千多就挣三十，就这钱还要不回来！我又开始发愁得睡不着觉了---过罢年咋弄呢？！”

这时，手机响起来，小齐一接，是张浩打来的。

“老兄，”张浩笑着问，“马上过年了呀，回来了没？”

“就说这两天回去呢，”小齐笑着说，“这两天给人家要要账清清账。”

“生意红火吧？”张浩笑着问。

“就这吧，”小齐笑着说。

“我想给你说个事儿啊，”张浩笑着说。

“啥事儿？”小齐笑着问。

“俺单位集资哩，”张浩陪着笑说，“一个人两万，看老兄能不能给我想想办法？”

小齐哦了一声。

“要是太多，”张浩马上又说，“能给我凑一部分也行啊！”

“给你凑五千吧，”小齐说。

“中，中，中，”张浩连忙说，“谢谢老兄了，谢谢老兄了，回来请你喝酒啊！”

“自己兄弟，”小齐笑着说，“客气啥呢？！”

挂了电话，小霞问：“谁了？”

“张浩，”小齐皱着眉说，“说单位集资，一个人两万，估计感觉有点儿多，说少帮点儿也行，我说借他五千！”

小霞没说话。

“我在外面做生意哩，”小齐说，“同学好不容易向我张回口，我咋拒绝人家？！”

“我没说啥啊！”小霞似笑非笑地说。

“看咱天天又买这又买那，”小齐叹气说，“想着咱在外面混的多好呢，谁知道欠一屁股债，生意说没就没！”

“就是，”小霞忽然说，“年底了小蔡的钱还不还咱哩？”

“你给他要吧，正好张浩这个是个借口！”小齐说，“他的钱要回来给张浩，咱过年就不紧张了！”

“给我手机，”小霞说。

“你用咱家座机呗，”小齐说。

小霞回卧室，用座机拨打小蔡手机号，半天没人接。

“不接电话，”出了卧室，小霞对小齐说，“估计年底了怕人找他要账---给我你手机！”

用手机打过去，响了一会儿没人接，就在准备挂电话的时候，小蔡接了。

“小蔡，”小霞笑着说，“在哪儿哩？”

“在家哩，”小蔡笑着说。

“俺后天回去了呀，”小霞笑着说。

“年底事儿多，”小蔡笑着说，“我也没有去商场。”

“刚才小齐接到他同学一个电话，”小霞笑着说，“他同学单位集资哩，一个人两万，让小齐帮他想想办法，小齐抹不开面子，说给你凑一万吧。。。”

小蔡沉默。

“年底了这段时间没生意，”小霞继续笑着说，“厂里催款催的又厉害，今天刚给厂里两万---剑灵也见了！俺就留五千块钱回家过年呢，小齐又许诺给他同学一万，俺过年都没法儿过了！”

“我正儿八经才是年都没法儿过了，”小蔡苦笑着说，“骗你是小狗，我手里就一千块钱过年了，连肉都不敢买！还欠小六三千呢！”

说完，不停地长吁短叹。

小霞一时除了笑，也是无话可说。

“剑灵啥也不管，”小蔡开始埋怨老婆，“啥都推给我，生意推给我，借钱推给我，要账也推给我，孩儿也推给我---我真没法儿跟她过了！”

“可不要，”小霞忙笑着说，“你想啥呢？！”

“以前生意多好？”小蔡越诉越苦，“说没就没了！想着扛过一阵儿就好了，谁知道，跟紧箍咒一样，越勒越紧！现在弄得生意没了，货也没了，还欠一屁股债---真没法儿活了！”

“唉，想这么多干啥？”小霞只好宽慰他，“过了年想想办法呗！”

“有啥办法想？”小蔡苦笑说，“就这过一天算一天吧！”

“那中吧，”小霞说，“那俺再想想办法吧，你也不用愁了，天塌下来，过了年再说！”

“好，好，”小蔡笑着说，“那过了年见吧，先给恁拜个早年！”

“也给恁拜个早年！”小霞笑着说。

挂了电话，小齐小霞相互对瞅了半天。

“他早点儿不卖柜台，”小齐开口说，“他早点儿把柜台卖了，手里还能留点儿钱，现在卖，还还账，手里又一分钱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