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这又是演的哪一出啊？

打火机被“啪”地盖上，琴酒修长的手指将这个光滑的铁块握紧，他目光不带任何感情地看向她，像是在聊天气一样语气随意：“我一定会杀了他，蒂塔。”

知道了知道了，她还能不知道吗？后面你俩还能组宿敌cp呢。

月见山未来敷衍地点头嗯嗯道。

看出少女没把自己说的话当回事，琴酒唇角弯了弯，笑容却不达眼底：“怎么，不信？”

月见山未来：。

你别说，你还真别说。

这FBI真挺难杀的。

月见山未来不想给组织劳模泼冷水，还是先捧场道：“我信我信我信，大哥那么厉害肯定说到做到啦。”

“所以，你的答案是？”琴酒不给她转移话题的机会，“我只最后问你这一次。”

他的语气很平淡，好像并不在乎对方的答案是什么，但她很清楚，这个回答就是决定她生死的关键。

二人之间的空气都带上了一丝紧张，没有拉开的窗帘缝隙间洒落的阳光像一条短短的金线，在窗户那侧的木质地板上摇摇曳曳地勾了个边，金灿灿的，像是金鱼漂亮的尾巴。

……金鱼？

即便情形有些危急，月见山未来仍然不由自主地回忆起了昨晚的一幕场景：

虽然被某人一直按着，但她总惦记着那条可怜的小鱼，在一次情事结束后终于找到机会去看那个金鱼袋子。

还是透明的塑料袋，没有被和服压扁，也没有破袋。

金鱼还好好的，在狭小的空间里慢悠悠地摆尾，一点也没有焦虑的样子。

月见山未来松了口气，却突然有些犯难。

……她要把这条小鱼养起来吗？

不方便啊，家里又没有鱼缸。

她的心脏咚咚咚地跳动，一种难言的情感从心底升起。

而且，就算养了它，它最终也会死掉的，不是吗？

她听见心底那充满恶意的声音这么说道。

月见山未来坐在地板上，有些茫然地捧着袋子。冰凉凉的触感从手心传来，然后顺着血管向更深的地方游去。窗外还在下雨，不断地下雨。

很冷。

“傻坐着干什么？”长发男人从身后抱住了她，注意到了她手里的金鱼，随口问道：“在想怎么养它吗？”

“我……”她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养宠物这件事意味着什么呢？

月见山未来再一次看向手中的金鱼。

意味着你要与一个可能随时会死掉的生物建立一种超越性的情感纽带；意味着它的离去会让你痛苦。

你们的羁绊越深，离别带来的痛苦也会越深。

一想到那可能会存在的痛苦，月见山未来的心就已经深深地揪起。

她下意识地抗拒这尚未到来的伤痛。

哪怕在最终时刻到来之前，与他人建立链接的欢欣都大于苦痛。

“不养了吧，”她听见自己说，声音是那么的冷静，像屋外淅淅沥沥的、冰冷的雨：“我们把它还给金鱼摊的老板吧。”

赤井秀一听到她的回答，有些讶异：“你不是很喜欢这条金鱼吗？是担心养起来太麻烦吗？”

“不是。”她将金鱼袋放在了电视机柜上，转头与男人冰绿色的眼睛直直地对视，“而且你说错了。”

“我不喜欢它。”

不喜欢。

不靠近。

把痛苦的可能全部都排除。

“……是吗。”他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那我明天把那条金鱼还回去就好了。”

“嗯。”她点点头，“麻烦你了。”

第二天一早，月见山未来就看到金鱼消失了。

压在胸前的包袱消失了，她松了口气，心中却又怅然若失。

不过还好。

那样的情绪非常的微弱，她可以忍受。

月见山未来回过神来，她看着眼前的银发男人，将关于金鱼的回忆扔到一边，开始认真思考自己该如何回答。

安抚琴酒保住小命的确很重要，但是她也需要积分啊！她倒是可以发誓除了睡觉都绝不跟FBI交流就是了，就是不知道琴酒信不信……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自己这副犹豫纠结的模样落在琴酒眼里，就是对那人念念不忘、旧情未尽的表现。

他握紧了手中的打火机，圆润的棱角边缘在他的掌心中深深陷进去，带出一种隐隐约约的刺痛。

“想好了吗？”琴酒的声音仍然那么平静和冷淡，似乎完全不在意她会怎样回答。

月见山未来：……

这要是拒绝他，绝对没她好果子吃啊！

怎么办啊！

自古积分大哥难两全啊！

“我……”月见山未来挣扎半晌，正想硬着头皮说话。

【叮叮叮咚咚咚！宿主宿主，您的攻略对象已刷新，由“赤井秀一”变更为“诸伏景光”，请按照系统提供的对象名字进行正确的、顺序的攻略，违反者将扣除1000积分。】

脑海中突然传来一阵欢快的音乐，许久不冒泡的系统在她脑子里敲锣打鼓：【加油哦宿主！从现在开始，您的攻略对象变成诸伏景光了哦！】

月见山未来：！

这叫什么？瞌睡来了送枕头？

那她还有什么可犹豫的！

“我发誓我以后绝对不跟诸星大有任何来往就算集体行动也绝对不跟他说一句话不会给他一个眼神大哥请你监督我要是看到我跟他说话来往我这辈子再也不点外卖吃！”

月见山未来直接高速神言一口气不带喘地发毒誓。

她这份决心足够重了吧！她都发誓一辈子不点她最爱的外卖了！

早就看那个美国佬不顺眼了！这下好了，既可以顺势甩掉美国佬又可以安抚大哥，怎么不算两全其美呢？

听到少女铿锵有力的回答，银发男人握紧的手心微微一松，然而在听到对方坚定地发誓不吃外卖时，他嘴角却难得地抽搐了一下。

琴酒见过无数人在他面前痛哭流涕。他们或是忏悔自己背叛组织，或是发毒誓证明自己的清白，无外乎会说些“如果真的背叛绝对下地狱”云云。

这还是他第一次听到有人用“一辈子不吃外卖”来作为毒誓内容的。

很新鲜。很像蒂塔的作风。

也理所当然的……很愚蠢。

但不知怎的，他竟然觉得还挺有约束力的。

琴酒微微抬眸，他看了面前的少女一眼，声音淡淡：“这就是你的答案？”

“对，这就是我的答案！诸星大算个毛线啊，当然是我的亲亲好大哥最重要啦！”

月见山未来为了表现自己的决心，直接从兜里掏出了手机。她当着琴酒的面把诸星大的联系方式拉进了黑名单，然后献宝似的将手机给琴酒看：“大哥，以后我手机你随便检查！绝对不会再接收这个家伙的任何信息！”

琴酒瞟了一眼手机屏幕，并不言语。

见琴酒没有动，月见山未来直接一个箭步上前，自作主张地把他握紧的拳头掰开，拿走了他手里的打火机，换上了自己的手机。

她恭敬道：“大哥，您请过目！”

琴酒：“……”

他冷冷地瞥了一眼这个毫无边界感和规矩的少女，板着脸将手机放在了沙发上，冷硬道：“别动手动脚的。”

然而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语气软和了不少。

月见山未来敏锐地察觉到男人紧绷的背部松弛了下来，她暗暗松了口气。

YES！完美过关！

别的不说，她跟琴酒相处早就摸准了他的脾性，现在最难的坎已经过去了，她再顺顺毛、哄一哄就可以万事大吉了！

围观了一切的系统在她脑子里直咂舌：【这番操作简直行云流水啊，太厉害了宿主！不过你这样单方面拉黑赤井秀一可以吗？不通知一下别人吗？】

月见山未来在脑子里冷漠脸：【呵，他也配。刷新的男人就像嚼没味的口香糖，该扔就扔。】

系统海豹鼓掌：【说得对！这才是我们海王该有的气度和态度！】

月见山未来：……

完犊子了。这纯爱系统已经彻底走远了，再也回不去了。

-

东京，深夜。霓虹灯的光芒在高楼间闪烁，像是无数双窥探的眼睛贪婪地四处搜寻他人的隐秘。

赤井秀一扶了扶头顶的针织帽，随意地混迹在人群之中。

红绿灯切换，他步伐稳健地穿过人行道，无声无息地走进了一条人烟稀少的暗巷。他的目光扫过四周，确认无人跟踪后，闪身进入一栋不起眼的办公楼。

办公楼的门面是一家普通的进出口贸易公司，门口挂着“青弥商社”的招牌，玻璃门上还贴着几张泛黄的公告。赤井秀一推开门，前台小姐抬头看了他一眼。二人眼神对视，就立刻明白了对方的意思。她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随手按下了抽屉下方的一个按钮。

赤井秀一径直走向电梯，按下地下二层的按钮。电梯门关闭的瞬间，他抬眼看向电梯里反光的镜面——头戴针织帽的长发男人正随意地插兜而立。

电梯门打开，映入眼帘的是一条昏暗的走廊，墙壁上贴着老旧的壁纸，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霉味。长发男人走到走廊尽头，推开一扇看似普通的木门，门后却是一间现代化的指挥中心。

房间中央是一张巨大的电子地图，屏幕上显示着东京各区域的实时监控画面。四周的墙壁上挂满了白板和照片，密密麻麻的线索和注释交织成一张复杂的网。

“你回来了。”

说话的是站在地图旁边的一个白发老人，他穿着一身灰色的马甲，那张有些慈祥的脸颊上尽是严肃，正是赤井秀一在FBI的战友兼上司，詹姆斯·布莱克。

“嗯。”赤井秀一点头。

他看了一眼周围的几个其他同事，语气有些迟疑道：“那个……有点矮的家伙呢？”

一个年轻的白人男子听到这句话，放下了手中的材料，白了一眼长发男人：“你怎么总是记不住别人的名字啊，是陈啦！他出去买东西去了，应该快回来了。”

赤井秀一耸了耸肩。

没办法，他只能记住敌人的脸，自己人的脸是记不得的。

另一个正在监听信号的金发女子闻言转过头：“这么晚出去买东西？什么东西这么急？你别是在给他偷懒找借口吧，马修斯。”

马修斯赶紧摇头，表示自己绝没有撒谎：“你别污蔑人，瑞亚！陈今天早上不是带了只金鱼回来吗，他下午一直在那捣鼓资料学习怎么养金鱼，我猜他晚上出去就是去买那些玩意吧！”

"金鱼？"詹姆斯好奇道，"陈什么时候还有这种爱好？"

"不是他的。"赤井秀一四处看了看，终于看到了那只放在角落里的塑料瓶。

他拿起那只塑料瓶，里面装了大半瓶水，一只红黑白相间的金鱼正悠然自得地上下游动。

"喔，这是兰寿金鱼吧，身体圆胖，头部有肉瘤，无背鳍，尾鳍短而宽。"詹姆斯也看到了赤井秀一手里的塑料瓶，"既然不是陈的，那这是谁的？朱蒂的吗？"

"是我的。"赤井秀一凝视着塑料瓶中的金鱼，语气轻松道。

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嘴角扬起了一个淡淡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