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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第九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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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上皇含笑看过来时,萧贞观背上泛出密密麻麻的冷汗,仿佛坏了规矩的不是姜见黎而是她,忐忑不安地强行装出镇定之色。

好在太上皇依稀还记得今日乃正旦,他身边的这个人不再仅仅是他的幺女,而是大晋的帝王,并未与姜见黎为难,只是用不达眼底的笑意暗示萧贞观,可以了,献灯之仪该继续下去。

萧贞观松开发白的五指,冲吴大监道,“不知下一位献灯的是何人?”

吴大监暗自松了口气,急忙打开名册找到了五十五签之后紧跟着的名字,顿时喜笑颜开地回禀,“陛下,第五十五位献灯的乃是翊王府的魏娘子。”

魏延徽头一回入京,京中官吏显贵都不识得她,更从未听过翊王府有个什么魏娘子,一时之间,众人纷纷好奇地看向姜见玥那一侧。

萧九瑜不在京中,今日代替翊王府参加正旦大宴的,是岐阳县主姜见玥,而当众人看过去时,魏延徽还沉浸在对方才之事的思索之中,尚未来得及回神。

“阿徽,到你献灯了。”姜见玥右手隐在长案下,轻轻扯了扯魏延徽的衣袖。

魏延徽疑惑地抬头,却见殿中之人的目光齐刷刷地集中在自己身上,众目睽睽之下走了神,她求救一般看向姜见玥。

“吾还疑惑翊王府的魏娘子是何人呢,原来是阿徽啊,”苏后打破了一殿寂静,温和地朝魏延徽招了招手,“过来让太上皇和吾瞧瞧。”

魏延徽小心翼翼地捧起放在一旁的灯,来到高台之下,“臣女请陛下安,请太上皇安,请太后安。”

不光百官在打量着魏延徽,萧贞观也在打量魏延徽。

“说起来阿徽还是头一回进京呢,”苏后对太上皇道,“上皇可还记得,阿徽的名字还是妾给取的。”

魏延徽闻言微微抬头,好奇地目光正对上苏后的视线,苏后笑着朝她点了点头,“上来让吾瞧瞧。”

“可,可臣女还没有献灯……”魏延徽犹豫着开口。

“青菡,去将魏娘子的灯提上来,”萧贞观见状吩咐道。

青菡下了高台,走到魏延徽跟前,“魏娘子,太后请您登阶。”

魏延徽瞧上去颇为不安,用余光撇了撇自己的阿姊姜见玥,待姜见玥轻轻点头后,她才放下戒心,随青菡上了高台。

如此一来,殿中百官便将这位魏娘子瞧得更加清楚,那张与岐阳县主有五分相似的脸足以勾起他们的回忆。

是了,前永淳县主,而今楚州毓秀书院的许院首膝下育有两女,长女从姜姓,自小便入宫由太后抚养,与今上一同长大,此女从其父的姓氏,因身子不好,这些年来一直养在楚州,想来这一位魏娘子,就是许院首的第二女,岐阳县主的同胞妹,虽不从翊王一脉的姓氏,但也是名副其实的翊王之后。

姜见黎的目光同众人一样,落在魏延徽的身上,只是她好奇的并非魏延徽这个人,而是魏延徽今日所要献的灯。

据荆葵的回禀,她不在府中的这些日子,这位魏娘子可没少在府中晃悠,在入府的第二日就寻着她扶萝院的满园绿意来拜访,说什么是路过之时被爬墙的藤萝吸引,眼下这个时节到处都是枯枝败叶,唯独扶萝院绿意盎然若春,故而心中好奇。

魏延徽瞧她不顺眼,她早在楚州之时就明白,原以为回到了长安,山高路远的,再难碰上面,她就不曾将这个魏娘子放在眼里,结果人家从楚州来到了长安,不管为着什么进的王府,作为姜见玥的亲妹妹,正儿八经翊王后裔,她都不能再轻视这个看上去弱不禁风的女子。

她才不信魏延徽会对绿叶子感到好奇,怕不是个想要一探扶萝院究竟的借口。

魏延徽从来没被如此之多的眼睛同时注视过,心中不免紧张,脚下的步子也略显犹豫,却还是一步一步走到了太上皇夫妇的面前。

姜见黎的位置距离高台算不得近,上头的情形也只能瞧个囫囵。苏后拉起了意欲下跪的魏延徽,给她赐了座不说,还当着群臣同她寒暄家中近况。

许是太上皇夫妇对她实在和蔼可亲,魏延徽渐渐地也不紧张了。

萧贞观倒是没怎么开口,只含笑看着。

等得有些久了,姜见黎倍觉没什么意思,自顾自斟了一杯茶,她是不饮酒的,在这样的场合,便只能以茶代酒,小口小口地饮着,一盏茶很快见了底,高台上的寒暄还不曾停止,也不知后头还没献灯的人会作何感想。

又忽然想起傅缙好似还没献灯,姜见黎转头欲往身后看去,偏巧在这时,高台上萧贞观看了过来。

离得不算近,但是姜见黎很笃定,萧贞观在看她,看的就是她。

那么她该装作没瞧见,继续去寻傅缙,还是该恰到好处地将视线同这位陛下对上?

她两个都没选。

在意识到萧贞观看过来时,她转头的动作故意停顿了一息,似在犹豫,犹豫了一息后,停下了去瞧傅缙的动作,而是就着偏头的姿势唤了紧挨着她右侧落座的司农寺同僚,少卿夏侯汾。

“夏侯少卿,下官以茶代酒,敬您一杯。”说完也不管夏侯汾疑惑的眼神,将杯盏中的茶水一饮而尽。

略显刻意地不同萧贞观对视,萧贞观却没有生气,反而忍不住溢出了一丝识破了她的心虚的笑意。

萧贞观今日很高兴,或者说,从看清姜见黎所献走马灯上的春景时,连日来的郁结之气便一扫而空。

原来如此,原来是这个东西。

那日她兴之所至去了东市,又悄悄隐在东市一角所窥探到的,那个被姜见黎小心谨慎地提在手中的东西,是献给她的。

黄灿灿的缠花,花形同姜见黎曾送予她的那枚缠花一般无二,当时她看到这种花被姜见黎递给了另一个人,心中说不出的憋闷与愤怒。

她是天子,天子所得就该是独一无二的,既给了她,又怎能用这样的东西取悦他人?这令她堂堂大晋天子的颜面何存?

好在不是给别人的,就是给她的,姜见黎提前许久给她准备了这样一盏灯,她由衷感到欣慰,天子的颜面,算是保住了。

“贞观?”太上皇唤了两声,萧贞观都恍若未觉,盯着殿中某处露出神秘莫测的笑,第三此再唤,声音就有些冷了。

“阿耶?”萧贞观回过神来问,“阿耶唤儿所为何事?”

苏后无奈地摇头,“吾儿今日莫不是酒饮多了,你阿耶问你,阿徽的这盏鹊灯做得如何?”

“雀灯?哦?”萧贞观装作感兴趣的样子,接过青菡奉上的灯,仔细看了看,才发现不是雀灯,而是鹊灯,笑意立时便有些僵。

“魏娘子亲手做的?”萧贞观问。

魏延徽往萧贞观处测了侧身,低头回道,“是臣女亲手所做,臣女不擅制灯,着实简陋了些,比不得……请陛下您不要见怪才好。”

“怎会,一盏灯,最重要的是心意,”萧贞观拨了拨鹊灯的尾巴又问,“不知魏娘子为何会想要将灯做成鹊灯呢?”

魏延徽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鹊鸟报喜,臣女祝愿陛下新岁安康无忧,我大晋来年风调雨顺,五谷丰登。”

魏延徽的话不似作假。

萧贞观暗道自己多思多虑,魏延徽不过十五六岁,在楚州时连门都没出过几回,怎会有什么别的心思。

喜鹊喜鹊,鹊鸟的确报喜。寻常见到鹊鸟,想到的该是喜事,她怎么会联想到“鸠占鹊巢”一词?

不该,实在不该妄自揣度一个刚及笄的女儿家的心思,认为她是借机在嘲讽什么,而且这个女孩还是阿玥的亲妹妹。

想到此,萧贞观眸中的冷色淡了些,“多谢魏娘子,此灯不错。”

魏延徽惊喜地起身拜谢,“臣女谢陛下赞。”

“都言你身子弱,快坐下吧,”萧贞观朝吴大监点头,“继续献灯,下一个到哪位卿家了?”

今日还当真巧得厉害。

紧接着魏延徽献灯的,是傅缙。

平平无奇的一盏六角宫灯,糊得尚算工整,白宣黑骨,非黑即白,是探花郎的眼光。

这灯一出现,姜见黎就明白,今日的灯魁已经出现。

献什么灯不重要,重要的是献灯的那个人。

只是虽这般笃定,但她还是忍不住想,萧贞观会不会同她一般,不按规矩行事?会不会让在场所有人惊讶一番?

这样的念头也只是一晃而过罢了。

萧贞观不会,她知道。

“这灯,做得不错,可见太仓令花了功夫。”萧贞观绞尽脑汁地夸赞道。

“吾儿这话,怕不是太仓令希望听到的,”太上皇目露欣赏之色,“这灯嘛,最重要的就是能照亮一方黑夜,譬如我大晋的一官一吏,最重要的是各司其职,各谙其事,在其位谋其政,天下哪有什么全才,能奋力做好该做之事,忠于国朝,忠于百姓,忠于大晋,就算得上是良臣、忠臣了,太仓令这盏灯做得素净坦荡,能照一方黑夜,孤也希望太仓令能成为我大晋良臣。”

傅缙闻言几乎如遇知音,激动地当庭跪拜,“臣谨遵太上皇教诲!”

“起来吧,”太上皇欣慰地抬手,随即询问萧贞观,“吾儿以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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