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澈的动作很是麻利，没多一会儿，两碗喷香的葱油面便已出锅。唐岚音闻着扑鼻葱香，只觉得食指大动。

看着面上盖着金黄酥脆的煎蛋和恰到火候的火腿肉，唐岚音没忍住咽了下口水，连瞌睡都被磅礴的食欲冲淡大半。

接过虞澈递来的筷子，唐岚音就开始很没形象地胡吃海喝。看他急成这样，虞澈忍不住出声劝道：“吃东西别那么急，没人跟你抢。”

结果好像就是言出法随，他话音未落，唐岚音就因为吃太急把自己憋得满脸通红。虞澈无奈摇了摇头，把早就准备好的水递给对方。唐岚音咕咚咕咚把一杯水喝下去三分之二，才终于觉得自己气顺了。

后面他吃东西的速度倒是正常许多，因为时间有点晚，虞澈也是怕两个人不好消化，所以没准备太多面条。但是那个煎蛋倒是圆润饱满咸淡适中，唐岚音吃了还觉得没吃够。

虞澈点了点头，又开始给唐岚音画饼：“明天早上给你做三明治，里面也加一个煎蛋。”

“那好啊！”唐岚音听到这话，可是两眼放光，这个他是真喜欢。

后面一碗面也被他吃了个干净，饱腹的感觉让人心满意足，疲惫感也被扫清大半。唐岚音现在倒没那么想睡觉了，在虞澈的提一下，他们两个一起找了部电视剧，准备边看边消食，什么时候乏了再回楼上睡觉去。

这都快半夜，十五也是不消停，一个劲往唐岚音和虞澈身边凑。俗话说的好，白天不熬猫，晚上猫熬人。好在他们家够大，就算十五晚上想发疯……对他俩影响其实也不大。

唐岚音觉得有些乏味，便把十五抱在怀里，有一下没一下帮它顺着猫。他和虞澈找的这部电视剧是悬疑类型的，别说还挺吸人眼球。没多一会儿唐岚音整个人便沉浸在了剧情之中，眼睛一眨不眨盯着电视屏幕。

只是很快，剧情就进展到了一个……对唐岚音来说有点尴尬的情节。电视剧中的一对男配女配，直接上演了一段激情戏，看得唐岚音直皱眉头。

“现在这些电视剧是不塞点这种剧情吸引眼球就会扑穿地心吗？”唐岚音接过虞澈递来的橘子，狠狠咬了一口，“有这段没这段对主线有影响吗？”

“……是没什么影响。”虞澈也跟着感叹了一句，“这部电视剧的原著小说我也读过，里面没这种情节，应该是剧版的编剧自己加上的。”

一听虞澈说这个，唐岚音反倒来了劲：“你认识原著的作者吗？”

虞澈侧过头：“嗯……姑且算是认识吧？但不熟，就在一次作者大会上见过，当时换了联系方式，只是后面也没怎么聊过天。”

“这样啊。”唐岚音点点头，也是啧啧称奇，“人脉啊。”

虞澈失笑：“圈子就这么大，人就这么多，互相有个脸熟是正常的。你不也有很多画师朋友？哦，不过大部分应该是你在工作室那几年认识的，现在你应该……他们最近联系你没有？”

“联系……倒是有……”但这也正是唐岚音苦恼的地方，“就是有点不太妙，因为我完全不认识他们，就算他们过来关心我，很多时候我也只能糊弄过去。”

毕竟失忆这种事……本身就足够离谱了，而且他这还是失去十年记忆，就更加抽象了。正常人可能根本没这种失忆机会，要么直接没命要么变成植物人……

说起植物人，唐岚音又联想到现在还躺在医院里的祁玉辉，又是一阵悲伤。

梦里的祁玉辉活蹦乱跳，现实里的却……唉。

他心里叹气，却不自觉表现了出来。虞澈看着唐岚音表情的变化，一时有些拿不准，便试探问：“岚音，你又想起什么了吗？”

“没。”唐岚音吃了几粒葡萄，慢条斯理道，“就是联想比较丰富，一下子又想起玉辉了。”

提起祁玉辉，虞澈也是沉默了一瞬。他不知道在这件事上怎么安慰唐岚音，于是转移了话题。

“聊点别的吧，岚音。”

他凑到唐岚音耳边，轻声问道：“岚音，刚才你觉得舒服吗？”

唐岚音一开始有点莫名：“什么舒不舒服，不是你……”

等到他回过味来，眼睛便倏地瞪大，直接在沙发上快速挪动到了另一边，满脸惊恐地盯着虞澈：“你总不会是还想再来一次吧？！”

虞澈无奈：“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什么意思？”唐岚音非常警觉，大脑飞速思索对策，“你别乱来啊我告诉你，虽然我感觉还行，但是我现在累死了不想和你折腾！”

其实硬要说的话不是感觉还行，是感觉……挺好的。就是某些地方唐岚音还是觉得怪怪的，比如……有几次他都想脱口而出“你为什么这么熟练啊？”之类的话。

但仔细想想有些玩梗嫌疑，那种时候说实在不合适。而且归根到底不还是他和虞澈之间的“信息差”吗？对自己来说是头一遭，但对虞澈来说……

想到这里，唐岚音不免好奇。他见虞澈真没有偷袭的意思，便小心翼翼凑回对方身边，压低声音问道：“咱俩第一次做这事的时候你还记得吗？那时候咱们在一起多久了？”

回忆往昔，虞澈也是陷入沉思，过了良久他才幽幽道：“其实那时候咱们两个真的挺……反正做到这一步那阵，咱们已经在一起一年多了。”

唐岚音眨眨眼，有点不敢置信：“咱俩那时候那么纯爱吗？”

“也不是吧……我不知道怎么说。”虞澈揉了揉自己的头发，表情看上去有些不自然，“就是……毕竟是第一次谈恋爱，什么都不懂，就想着顺其自然了。”

“喔，那不是也挺好的。”唐岚音不明所以，不懂虞澈为什么纠结。

虞澈悄悄瞄了唐岚音一眼，悄声道：“如果能回到大学时候，我真想表白当天晚上就……”

“你停一下。”唐岚音敲了一下虞澈的头，物理强迫他住脑，“你已经是一个老司机了，请停止你的发散思维。纯爱不好吗？纯爱特别好！”

真的是，以前怎么没发现虞澈这人居然还有这样一面！

想着问题都问到这了，唐岚音还是有点好奇，忍不住又问：“那话都说到这了……就，我失忆前的那一段时间，咱俩多久做一次这事？”毕竟在一起十年了，肯定比不过年轻时候吧？

虞澈又是一脸怨念：“也不是很多，一周也就三四次吧？”

唐岚音：“……不是多少？”

他觉得自己耳朵出了问题，有点不敢相信。

“真的。”虞澈却一脸认真地又强调一遍，“虽然那时候我们吵架不少，但我们感情一直很好。”

唐岚音嘴角抽了抽：“……那这段时间真是辛苦你了啊！”难怪虞澈见到自己就跟狼见了肉一样，这是把孩子憋坏了啊！

虞澈凑过来抱住了唐岚音，忍不住叹了口气：“是吧，所以你不得稍微补偿我一下吗？”

“脑子里别天天想这些，不能写你的小说去吗？”唐岚音佯装不耐去推了推虞澈，实则顺势往对方怀里靠了靠，打了个哈欠，“行了，最后一个问题。”

“第一次……在哪？”唐岚音也没别的意思，就是想体验一把人生被剧透的感觉。

虞澈凑到唐岚音耳边亲了亲他，故作神秘：“在一个你很熟悉的地方。”

“哈？”唐岚音没想到虞澈这也要卖关子，顿时有点不满，“我熟悉？笑死，总不可能在我家吧？”

虞澈声音幽幽：“为什么不可能呢？”

唐岚音：“……”

他看着虞澈的双眼，觉得对方说的大概是真的。

“……算了你不要往下说了。”唐岚音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可能该想起来的时候自然就想起来了。”

在他家……他胆子原来那么大吗？那时候虞澈大学还没毕业吧？他就敢把人往家里带了？！

虽然脑子一片乱糟糟，但现在时候不早，唐岚音也觉得自己缓差不多，就关上电视拉着虞澈上楼睡觉去了。今天这一顿折腾，唐岚音觉得一定会睡个昏天黑地。

……

这一晚上，唐岚音做了一个梦。

他梦到自己回到了和虞澈在一起的那个晚上，虞澈将他送到寝室楼下。两个人躲在监控死角里，小心翼翼地接吻，黑暗中他只听得到对方的呼吸与心跳，连带着自己面上也是发烫。

过了良久，他们才依依不舍地分开。唐岚音上了楼，在走到楼梯拐角处时发现虞澈还没离开，他站在窗前，虞澈在同一时刻抬起头来。四目相对，唐岚音挥了挥手，虞澈这才冲他笑笑，终于转身离去。

一路回到寝室，祁玉辉这时还没睡觉，见唐岚音回来，忙不迭凑上来，询问今天的“战况”。

“怎么样岚音，见到那个狐狸精……不是，你学长暗恋的对象了吗？”

唐岚音怔了怔，木讷地点了点头，道一句：“嗯，见到了。”

“什么样的什么样的！”祁玉辉一脸八卦，迫不及待想知道结果。

唐岚音只是指了指自己的脸，轻笑道：“在你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