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晚一起看书后,谢思靖时不时找机会跟我坐一起共看一本书。我整天闲在屋中无聊,看书的速度很快,基本一天一本。不过半个月,阮慕那里的书已经被我借得差不多了。
为了打发我无聊的时间,谢思靖主动帮我弄了些书,甚至还有一些这个年代的禁书。
不过大部分的书我都看过了,现在不过是温故而知新了,心情好的时候还会讲故事给小丫听,顺便当胎教了。
只是每当我给小丫讲故事的时候,谢思靖脸上的神情总是莫名有种父性的光辉,他很喜欢看着我带小丫的场景,如果不打扰他,我甚至怀疑他可以看一天。
每当这时,我总是会莫名起一层鸡皮疙瘩。
他不会喜欢上我了吧?
平静的日子总是长久不了,谢兰母女俩回来不过半个月,王家的人就找上门来了。
一声怒骂从院子中传来,“好啊,你个贱人,不过就是打你两下,仗着你弟弟撑腰,你还蹬鼻子上脸了,躲在娘家不肯回去了是吧!”
听到声响我和小丫从房间出来,见到来人,小丫立马躲到我的身后。
来人应该是谢兰的丈夫,谢兰和他一块,简直就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这个王牛粪看到我,眼里闪过一抹惊艳的神色,上下打量着我,那眼神让我只犯恶心。
“呦!没想到谢思靖那小子很有艳福啊,娶了个这么漂亮的小媳妇!”
我神色冰冷,瞪着他,说:“你来干什么?”
“我当然是来带我媳妇回家的。”
我冷笑道:“回去?回去接着被你打吗?”
“我带我自己媳妇回去,关你什么事。”说着,他脸上又露出一抹猥琐的笑意,“还是说你不想她跟我回去,而你想跟我回去。”
我一巴掌扇在他脸上,他气急败坏,大骂一声“贱人”,就想要冲上来打我,谢兰忙上前挡着他,被他推到地上。
我趁机跑到厨房拿着菜刀冲出来,“有本事你就打我。”
王牛粪看着我手中的刀拿瞬间就被吓在原地。
“别冲动,有话好好说。”
我冷笑一声,这种无赖都是欺软怕硬的主,你不比他狠,就只有受欺负的份。
谢兰看到刀,生怕我伤着自己,一直想从我手上把刀拿下来。
“弟妹,先把刀放下来,你别伤着自己了。”
虽然我知道她现在是为了我好,但是王牛粪在这,她这么做无疑是给他创造机会。
果然,王牛粪趁着谢兰握住我手中的刀时,上前将刀夺过,然后将我推到在地,拉着谢兰就往外走。
我看着谢兰被拖出去,有些恨铁不成钢,她要是不动手夺刀,怎么会给王牛粪机会呢?
小丫都比她能成事,早就趁乱跑出去了,应该是去找谢思靖了。
只要再坚持一下,完全能等到谢思靖回来。
我想起身再努力下,但刚刚那一推撞到了椅子上,肚子有点疼,竟使不起力气。
眼见谢兰要被拉出院子了,谢思靖及时赶回来了。
谢思靖一脚踹在王牛粪的腿膝盖上,王牛粪痛得惊呼,还没反应过来,谢思靖又一脚踹了上去,王牛粪这回整个人都摔倒在地。
而谢兰站在一边,甚至还想弯腰扶起王牛粪。
我看着她那样,摇了摇头,她是真的没救了。
前几天谢思靖就提出让她离婚,谢母起先怕我不高兴,没有立马支持,但问过我意见后,知道我不介意,便和谢思靖轮流劝她,可是她怎么都不同意。
踹完王牛粪的谢思靖见摔倒在地,焦急地跑向我,将我打横抱起。
“薇薇,你怎么样?”
“我肚子有点痛。”
“我带你去医院。”
说完,就抱着我往外冲,路过谢兰和王牛粪的时候也没有再停留,估计他对谢兰的做法也寒了心。
到医院后,这个年代的医疗水平还相对比较落后,没有任何医疗仪器辅助,医生只能通过听诊器判断。
了解了下情况后,再加上我现在感觉状态还行,便判断没什么问题,不过毕竟动了胎气,保险起见,还是让我在医院多呆两天。
办好住院手续后,我和谢思靖两人就在病房里大眼瞪小眼了。
最后,还是他首先打破僵局,“以后别再这么鲁莽了。”
“那毕竟是你姐姐。”
“就算是我姐姐你也不要逞强,有我在呢。”
我小声嘀咕,“我才没有逞强!”
他突然叹了口气,然后伸手在我脑袋上揉了揉。
“是我不好,是我连累你了,我大姐她……以后她的事情你就别管了,你照顾好你自己就行。”
听到这话,我问他:“那我可以只照顾我自己,不照顾孩子吗?”
主打就是一个反骨!
他愣住,神色复杂,想说些什么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我鼓起勇气,又问了他一个问题。
“谢思靖,你今天这么紧张,在意的是我还是孩子?”
“我……”
见他迟迟没有下文,突然有点害怕答案,于是我干脆躺下用被子盖住了头,转身背对着他,“你不用说了,我不想听。”
“那你好好休息,我去买点东西。”
说完,他就离开病房了。
他走完,我就掀开被子,有些烦闷。
我为什么要想不开问他这种问题呢?
有意义吗?
他是不是喜欢我很重要吗?
反正我迟早都要离开这里,他和孩子都不过是生命中的过客而已。
想到这里,我又想到爸爸妈妈了,我在这已经两个多月了,却迟迟没有办法回去,如今肚子里还揣一个,回去应该就更难了。
上次的梦境太真实了,让我能够真切感受到爸妈的痛苦,也不知道过了这些天,他们能不能好受一点。
我毕竟还在这个年代里活着,有生的希望;可是在我本来的那个世界,我的身体已经变成了插满管子的植物人,只剩下毫无渺茫的希望、无穷的思念、无尽的期盼。
我只能庆幸我不是独生子女,即使我不能陪伴在父母身边,还有哥哥在,虽然他永远也取代不了我对于爸妈的意义,但总能让爸妈老有所依。
我曾听说过一句话,“人这一辈子总是要在某个时段吃点苦的”,想来是我那二十八年过得太顺遂了,真真被父母宠成了小公主,所以老天呀罚我来这里吃点苦头。
怀孕后我开始变得有些嗜睡,这大白天的,病房里还有其他人说话的声音,我竟然都能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谢思靖已经回来了,就坐在我身边,正呆呆地看着我。
他见我醒来,耳朵有些泛红,竟然有些不好意思的样子。
哎,到底是年轻,脸皮薄,不像我,经常刷些帅哥的视频,而且不仅刷视频,我还会点评,比如这个眼睛不错,那个身材不错……
又比如,我眼前这个,脸蛋和身材都不错,不过为了防止我过度沉迷,我还是和他保持点距离比较好。
我在医院呆了两天,谢思靖就在这里陪了我两天。
也不知道家里现在是什么情况,他似乎毫不在意,我原本更没必要去在意,只是还是有点担心小丫。
和她在一起的这段时间,她算是慰藉了我,让我百无聊赖中不至于太过无聊。
她的心脏病受不了刺激,但王家那个是非地,会在意她一个女孩子的生死吗?
出院那天,阳光正好,光线打在脸上的时候有种久违的感觉。
时间还早,我们便去国营商店买点家里需要的东西。谢思靖花了不少钱,但大部分都是买给我的。
我站在车水马龙的街道上,看着路过的形形色色的人,有些好奇,又有些迷茫。
好奇是因为这个年代、这个环境是我不曾经历的;而迷茫是因为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哪里,自己到底属于哪个时代。
谢思靖付完钱走到我的身边,“走吧,我们去吃饭。”
我们去了国营饭店,今天谢思靖打出血,点了好几个荤菜。
他不停地给我夹肉,我见他自己只吃青菜,便也主动给他夹了几块肉,但当我看到他眼里开始熠熠生辉,我便停止了动作。
不该有的想法就不要有了,也不要给他留有任何希望。
正吃着,突然桌边多了几个人,后面的人叫了一声“靖哥”,我这才转头看了一眼。
为首的男人大约三四十岁,长相凶狠,脸上还有一条从眉毛穿过鼻梁的疤痕,后面还跟了几个看起来像小弟的人,一看就是在道上混的。
谢思靖站起来,喊了一声“魏哥”。
魏哥点头,随后看向我,“这是弟妹?”
“是。”
我抬头看向这个魏哥,朝他点点头,就算我打过招呼了。
我实在不善社交,也不想社交,他对我来说就是个不相关的人,我懒得花心思。
可他却突然笑了,对谢思靖说:“弟妹还挺有个性的,阿靖,你可得再下点功夫啊!”
谢思靖苦笑,说:“是,魏哥说的是。”
魏哥和身后几个人坐了下来,又加了几个菜和我们一起吃饭,我整个人尴尬癌都犯了。
谢思靖和他们有说有笑,我就专心吃饭,这国营饭店的手艺还不错,我得趁机多吃点。
谢家人不管是谢母还是谢思靖做饭都不好吃,也就是谢兰的手艺还行,这大概就是遗传的力量吧!
服务员端上一锅鸡汤,谢思靖给我盛了一碗,刚喝一口,我顿时就感到一阵恶心的感觉,忍不住跑到外面吐了起来。
果然,什么话都不能乱说,我刚刚还在庆幸我怀孕不像别人有孕吐反应,可以想吃什么就吃什么,结果报应就来了。
谢思靖跟着我后面跑了出来,轻拍我的背,“怎么了?”
“那个鸡汤我闻着有点恶心。”
他递给我一杯水,我说了声“谢谢”。
我有点怪尴尬的,地上到处都是我的呕吐物,我自己看得都怪恶心的,他却是一直很淡定,我觉得我们之前应该没有熟到他可以看到我的呕吐物还这么淡定的地步,但我又不好意思直说“你别看了”。
正巧有个人过来叫谢思靖,“靖哥,老大让我过来问问怎么了?”
谢思靖回他:“没事,我们一会儿就进去了,你们先吃。”
我推了推他,说:“你先进去吧,我一会儿好了就进去了。”
“我陪着你。”
好一会儿,我才感觉好一点,和谢思靖进去后,魏哥问:“阿靖,弟妹这是有了?”
谢思靖点头,“还没到三个月,所以没有声张。”
“阿靖,恭喜啊!这么快就当爹了!”
“谢谢魏哥。”
魏哥拿了几张大团结出来给身边的小弟,说:“阿信,去商店里买点补品给阿靖媳妇补补。”
谢思靖忙拒绝道:“魏哥,不用了,不用这么客气。”
“没事,我正好还有点事想请弟妹帮忙。”
听到提起我,我转过头,疑惑地看向他。
他笑道:“弟妹上次给的食谱不错,还想请弟妹再帮忙瞧瞧,看有没有新的食谱?”
我有些没听懂,什么食谱?
我看向谢思靖,他低声在我耳边说“薄荷膏”,我瞬间明白了,这个年代不允许私下商品买卖,不然就算是投机倒把,魏哥他们就算在道上混得再开,也不能在这国营饭店公开商量这个事。
薄荷膏适合夏天,现在都快十月了,自然是没有什么市场了。
我想了想,有了两个主意,说:“承蒙魏哥看得起,我这还有两个做法,回头我让谢思靖带给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