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戬的嘴巴很软和。
简单的相贴,不过一息分开。
直至分开后,小福包也是一幅宕机了的模样呆呆地看着我退回到原位,他抿了抿唇想起久远的理由自我找补:“…你…你不是还在气我?”
啊——忘记了。
我选择伸手抚上他的脸颊,缓慢摩挲颧骨上日积月累晒出来的瑕小雀斑,手心的温度很烫。未戴指套的宽大手掌下意识跟着握住我的手腕,灼热的温度传递到我的肌肤像燎原的火把滚烫明显,就像此刻快要抑制不住的雀跃心跳一样。
杨戬望着我眼底的情谊都快要溢出来,仿佛在确认这不是错觉。
可是这幅后知后觉的模样仍然有点呆呆的可爱。
是很难得看到的表情。
我的目光落回到他干燥温暖的嘴唇上,轻笑:“这是奖励。小呆瓜。”
几乎是话音一落,杨戬便就着这个姿势迫不及待仰面重新吻上来。
错落的呼吸交汇融合,学着我的贴吻感受温度,可也不至于此。双唇柔软地描摹形状,再是贪心地吸吮感触,又被一而再再而三的撬开唇齿攻城掠地,像一起品尝蜂蜜果子甜甜的味道。
三两游鱼划过湖面泛起涟漪,海棠的清香铺满空中,蓬莱傍晚的风清凉,远处商铺灯火辉煌,时间变缓流淌在车水马龙之间。
直到三株树在黑夜里亮起来。
杨戬才慢慢放缓结束这个吻,放开了不知道什么时候移蹭到我后脖颈上的手,牵起我的手十指相扣放到自己膝盖上,他的眼睛湿润的明亮,眉眼带笑的充满饕足,求证我,“阿朝,我们是道侣关系了吗?”
亲完的我有些晕乎乎的,顿了顿才应下,“是的。”晕过后的脑袋仍然还有一丝理智拉扯,我连忙伸手抵住他还想凑过来的得寸进尺,拿出目前还算有用的理由打住反问他,“但是我还没有消气怎么办。”
“啊?”小福包愣住,比以往都要快的想开了,抬手亲了亲我的手指,喜滋滋说,“没关系,那等你气消了,我们现在对外保持原样。”
我对此表示满意。
我只是突然想到小福包这人擅长得寸进尺,据我对他的了解,我敢保证我没说这句话后面他紧跟着一句就是要选黄道吉日举办道侣仪式昭告三界去。给个海螺当晚就要甜言蜜语,说表通心意送的簪子敷衍隔几天就新找好玉做簪子送过来。小福包一直都是行动派来着。
“人间现在快要入冬,等阿朝你这里结束了,我们今年去华山过年怎么样?”杨戬记起另一件事,晃了晃交握的双手邀请我。
“好啊。”我应下。
杨戬忽然笑得很开心。
只是开心时间不是很持久,因为都满在夜色时分找来。
说来也是一阵兵荒马乱,察觉到都满的气息后我突感心虚的抽回手抚了抚发鬓,等快碰到头发时我又反应过来我没什么好心虚的,于是我放下手站起来。杨戬紧随其后。
都满穿着玄紫搭配的文武袖,拎着食盒找来树下。不知道为什么用狐疑的目光在我们两个人中徘徊,他低头看了看树底下,又抬头看了看三株树枝叶发问:“你们是一起吃了三株果实过敏吗?”
杨戬:“为什么?”
“脸红嘴肿,像过敏前兆。”
我打断道:“我有点饿了。”
“晚餐已经准备好了,看阿姐你没回来,所以我把它带过来了。”都满提了提手上的东西示意,他瞧向杨戬,客气问道,“你要留下用餐吗?”
杨戬欣然答应。
而我吸了几颗三株果实捏在手心,趁都满转身走远时砸向杨戬。
可恶,怪不得嘴巴有点痛。
杨戬憋住笑没有躲开。
——
我们在过年边关上了华山。
忘记了上回来华山是什么时候,而我与婵妹隔一段时间会有书信联系。自我开藏宝阁以来,还因为收罗来有趣的宝物多了,往华山寄信的次数也多了起来。
想着婵妹一人在山上修炼的日子无趣,今天送本山海经奇幻异空间,明天送鲛人海螺音乐助眠,后天送八音奇幻堡垒,什么新奇什么来,怎么昂贵怎么买,成为富婆后我尝试了以往不曾试过的挥霍无度。
说真的,从我醒来到目前为止,我最贫苦的时期就是陪着老师四处义诊的那段日子。明明岐黄巫医自古以来都是最珍贵、最受崇拜跟最能赚钱的职业,虽然说现在没那么珍贵,但还是要比其他行业赚钱来得容易。
回溯往昔,我居然没有比那段日子还要穷的时刻!
先不说帮人诊病分文不取,我甚至是在老师的带领下倒贴劳动力。吃食靠都满捕猎,出门靠瑶姬接济,付钱靠杨戬买单,主打一个体验生活。
虽然当时的我的确不在意来着,此刻回顾,那时的日子过得是真的寒酸粗糙,还埋汰。
唯一值得一提的就是茫然且轻松,够治愈摆烂人生。
大概因为不怎么过年,让我觉得年越过越新,还有情越陈越醇。
以及这段时间我有在沉痛反思杨家兄妹的感情路径。
——过往的时候我没想过有些人的感情会随着时间的沉淀而发酵,以前接触过的大部分人会因为距离的过远,时间的拉长冲淡了那稀疏的情感成为点头之交。
我也才发现自己疏忽了杨家兄妹不是寻常人不走寻常路,而且又有漫长的寿命打底,哪管得了本就模糊的时间概念,靠时光流逝斩断羁绊那更是不可能的事。
就算是放纵亲近消弭情感,杨戬擅长给个杆子往上爬,没有机会就创造机会,给了机会那还得了,本质就是只吃不吐的小貔貅,得喂饱了才会满足。
杨婵因为守山才收敛一点。
光是想到婵妹久别的热情,我一时就有些发怵。当我踩上华山的土地时,我的心莫名安定下来。
到了冬季华山上已经堆了厚厚的到人半身高的雪,活动区域用术法清理出空间。杨婵一见我双眼放光,把我打扮的严严实实确保保暖效果做到位后,直接拉着我到雪层里面幼稚的打雪仗联络感情,徒留其他的男眷在外相视一笑去准备材料。
我感受了一番昔日送过的礼物的挚爱,尝到了什么叫一步一个坑,一球一个馅地落点芥子空间、奇幻堡垒,偶尔伴随恶作剧的喷火迷雾。
神仙最擅长的就是空间堆积,腾云驾雾。
不知道下一秒就是什么的道具的,让人心生期待。
我的藏宝阁里的惊喜阵法便是如此布置,布置安检阵法的同时给以通关的惊喜,叫神不白来。
所以我伴着白烟出了一道迷宫阵法时冲杨婵双手比赞,很有我书信介绍的藏宝阁雏形风范,我们简直心有灵犀想到同一种玩法。明明只有半人高再加上术法堆叠的空间,导致我们进了雪层外人就看不到我们的身影。
我们互相对视没有说话,非常默契地错开视线,杨婵揉出了一个炸|弹雪球,我咳嗽两声大喊着摇人:“都满快来帮我!”
很快雪层里就窜进一道影子,因为躲避杨婵辨声扔出的雪球而踩进另外一道坑里消失了踪影,又很快伴着白烟出来一道灰黢黢像是去挖煤回来的一道身影,都满跟我们面面相觑。
他很上道,双手掐脖夹着嗓子,大喊:“老康快来帮我!”
外面过了一会踏进空间,迎面砸来三个雪球,立刻掉进了坑里,伴着白烟出来头戴花冠,身披草圈,半身裙,像从热带火山度假回来。
老康:“……”
老康:“老姚你快来救我!我出不去了!”
简直是葫芦娃救爷爷,梅山六圣一个套一个准。
到最后,
老郭:“二爷你别来!这里有古怪!我们找不到妹妹和姐姐的踪迹了!”
“砰——”
完美套住梅山一家人。
彼时我跟杨婵从雪层里跑出来,非常恣意的没管雪堆里的后续,跑去另外安全未处置过的雪堆。
杨婵的个头比我要高些,双手把我抱进怀里,伏在我肩头笑得十分爽朗:“姐姐,得多亏你送来的这些稀奇古怪的小礼物,才好让我一顿布置。”
“喜欢吗?”
“喜欢。但是比起这些小玩意儿,我更喜欢姐姐你亲自来看我。”杨婵直起了身子跟我面对面直白道。
“我这不是来看你了?”我眉眼弯弯的抚过她英气的眉毛,整理耳边因为刚才的跑动掉出来的发缕,俏皮说道,“这么久没见,婵妹你看起来变化不大,还是这么的活泼漂亮。”
“哎呀。”杨婵有点害羞的重新这个怀抱,脑袋挨在我的脖颈上跟我贴贴,她小声咕囔,“姐姐你才是。”
温情的重逢总是短暂的,因为雪层里的人都爬了出来,大家皮肤色号都不统一,一番冒险,整成了四季都有。最凉快的就是老康的夏日草裙,裹得最严实的是老姚凛冬将至猛虎下山,最黑的是挖煤炸矿回来的都满,最白的是老张,五颜六色的是杨戬,这是什么主题才能泡出染缸效果。
望着面前五花八门的出糗模样,突然觉得我那迷宫跟其他主题都不是一个级别的。
场面过于搞笑,我们两个罪魁祸首忍不住地笑了起来,杨戬神色戚戚哀怨的嗔我一眼,我挪开视线大笑。
好一阵热闹过后,其他人去厢房重新打理自己的外表,徒留我们来打扫剩下的战场。
可以用支离破碎来形容,踩过的坑不会隐藏,在雪白的雪里形成了坑坑洼洼的黢黑的洞。现在四周凌乱,只有一点点雪色,明显是在我们走后把所有的道具都试了一遍,怪不得出来的他们看起来外表都特别的狼狈。
将没坏的小玩意儿收起来,一次性坏掉的也只能扔掉。
只是这个战场收拾着收拾着,不知道怎的,又变成我们二人幼稚未完的雪仗大战。
冬天玩雪是逃不掉的。
前面刚说想我的婵妹对于把雪塞我后脖颈领里完全不手软,而我摆脱她后的雪球准度如旧。
不知何时,天空继续飘起了雪花。
过了一会儿,我气喘吁吁地躺平到雪层里求饶说不玩了,超没骨气地摆手承认自己比不过年轻人的活力满满,体力活不是我的强项。
就算多套了一个斗篷我都熬不住杨婵的攻势,妹妹一个人在山上都没疏于自己的法术体力锻炼,这叫我自愧不如。
我好久没修炼了。
杨婵走过来伸手拉了我两把拉不起来,被同化地到我身边躺下恢复精力,跟我一起从不同角度看落雪的天空,任由棉絮般的白雪浇盖到我们身上。
放空思绪的融于天地之间,除了彼此的呼吸,还有北风呼呼刮过,雪花落在雪地里窸窣没来得及融化又被飘来的雪花碾压的声响。
除了白茫茫的天空,一点红梅,一束桃花点缀在雪地里。
杨婵在安静的空间里扑哧地笑了出来,她站起来,丝毫不在意身上堆积的雪堆掸了掸,又俯身拉我的手,将我扶起来,热情地像天上挂着的金乌一样有感染力,“姐姐,再不走就要被雪埋了。”
“到时候哥哥又要念叨姐姐你不注意防护,玩雪都把自己染上风寒,以后来华山肯定要对你严加防范,更加死守。”
好恐怖。
我连忙打岔,“不要说了,光想到这个画面我头就好痛。”
每次去到有温差的地方要是杨戬在旁边都要督促我多穿衣服,或者套件斗篷也行。虽然有些时候我的确没有注意,但是他每回的念叨叫我无处踩雷,不想照做时他也不会多说什么,只会用那双湿润的眼睛盯着我叫我不屈服都不行。现在还有一点名分,那恐怕会真的要唠叨到我头疼。
杨婵拉着我去厢房重新整理因为刚才的玩闹乱掉的造型。
当我用完洁净术再次套上斗篷系领带时,余光瞄到旁边的纹路,衣领的云肩处绣了以往没有过的小动物造型。这件斗篷就是杨戬注意到我身为人间不抗冻的体质又没有充分防暖,从杨婵那拿来的闲置的斗篷。
之前没有注意到细节图案,以往杨婵都是绣花绣草,没怎么绣过小动物。我伸手摸了摸两只戏水的红狐狸,想到了之前跟我贴贴过的小狐狸,狐毛柔软蓬松还温暖,笑着夸奖:“狐狸绣得很可爱。”
“什么?”
另一边换好洁净剔除霜雪带来的湿意的杨婵凑过来看,上手摸了摸图案回忆沉思,恍然大悟,“是很早以前我刚来华山见到了两只小狐狸定居,就想着记录下来,可惜当时技艺不太好,绣得粗糙了点,这件就被压箱底了,也不知道哥哥是从哪翻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