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
话音刚落竹筐落地的声音。
杨戬坐实了他偷听的举动,转过身来恼羞成怒地阻拦我:“阿朝,话不能乱说!”
这一边的杨婵双眼一亮,关注点不同:“小福包?”
见自家哥哥这么着急的模样,觉得真相八|九不离十,更加急迫的拉着我躲开杨戬过来的轨迹,当着他面亲亲热热拉着我的手,深谙哪里会是安全场所的将我拐出会客厅跑她的房间去,速度之快,在空气中留下尾音。
“姐姐,快跟我说说为什么会是这样的称呼?我还想听听其他的故事,我哥哥他为什么会被打屁股呀?”
迎合我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透底:“他还能上掏马蜂窝被蜂追,下去河里摸鱼被冲走。”
我们两个一见如故,一拍即合,不顾他人死活地热络起来。
徒留身后戚哀喊妹妹,又叫我名字阻拦无望的悲惨人员。因为他太懂男女有别而不好意思踏入女子闺房被拦在门外。
经此一遭,定让那丰神伟岸的英雄形象有了破损。
我觉得小福包一定非常后悔提出带我上山的主意。
然而我说得非常快乐,把战神的黑历史像倒豆子一样全部抖搂出来。
先解答了名称缘由,再说他的事迹。像小猴子一样喜欢倒挂金钩;拾掇都满喷火烤鱼把自己烤得一身灰;凭空起意比赛滑行,结果树爬得太高不敢跳;偶尔不想练功念书,就逃学到后山拿我当挡箭牌等等等,不胜枚举的一系列丰功伟绩。
等列举完后我发现小福包压根没有丰神伟岸的形象,因为他现在也是这样的少年气性,只不过年纪大了,玩得不像小时候那么幼稚。没有公务,练完功的时间段,拉人蹴鞠比赛,养花逗鸟,山下什么时髦的府里就有什么好玩的。
关于被打屁股害羞,是我们第一回上街过节日的事。
那时我们被围追,我气不过他闲着看我好戏而拍了他,后来他就对着我支支吾吾害害羞羞的。起初我没想到个中缘由,等到了晚上抱睡着的人走回去时,意识到我拍的是他屁股,才叫他这般羞涩。
他大概没被瑶姬打过屁股。后来他见我神色如常,我也没想提这个来调侃小屁孩。
但是现在,哼哼。
一件事都逃不开。
在得知他小时候就有熟练穿女装的历史后,杨婵长大嘴巴惊叹:“难怪哥哥当时色|诱土行孙的手段那么熟练啊。”
让人不禁发笑,当时的商周大战,杨戬一人拉了多少仇恨,那些死敌是多么记仇。过了这么久,神界还是广为流传他的各种行径,确保翻来覆去,把这些事迹传播的津津乐道,永垂不朽。
一时间不知道是谁受到的伤害更大。
最后听完全部的童年回忆,杨婵点头肯定道:“哥哥小时候比我还要活泼。”
好委婉的夸比她还会闯祸。
怪不得死活都不肯跟自家妹妹说自己小时候的事情。
抛开杨戬的话由,我们不知不觉间聊到了别的话题,感情亲密的一下子从陌生人上升到相熟已久的好姐妹。最后得知杨婵孤零零的守在华山没有其他人相陪,只有该封印时天上派人相助,才会与除了杨戬幕府外的人见面,我直接变卦决定在这里留宿。
此地风景甚好。
亲亲热热的呆在屋子里聊了一上午,一出门听到我说要在这里留宿的杨戬都觉得是被烟熏晕了脑袋,认为自己听错了,他想不到女孩子间的友谊来得这么简单。
在梅山被称作二爷,来华山称为哥哥,实际读作大厨改善口味的杨戬,在一顿午膳后便被我们丝毫没点留恋的挥手送别。
他得到了妹妹有史以来的第一次冷落。
站在送别的门外开始怀疑起了人生。
因为今天到来,他除了吃饭的时候跟妹妹搭上话,临走前还记得被量了身形后,其余多的亲情交流是没了的,全被我瓜分完了。
唯有漂亮孤傲的长毛猫记着幕府跳板的恩情,趴在重新找来的墙头送别战神。
-
我转头就忘了小福包,逛起华山来。
华山范围广阔,地势陡峭。
好像神仙的家都坐落在山上,杨婵的也是。她的办公地点比瑶姬设得还要方便的就在家里,也就是主峰上。
瑶姬那时还要抽空花时间去别地加固封印,杨婵设在家里,只要到时候打开阵法就能居家办公,属实是兢兢业业打工人了。
她还在院子里栽种了一颗月桂树,被培养的很好,枝干结实,枝叶繁茂。与常人欣赏的不同,我看着喉咙不自觉滚动了一下。
现在虽然是春天,但我已经幻想起秋天桂花开了的时节。季节带有气味,我联想到桂花开后,可以用来做热热的桂花酿,甜甜的桂花糕,一下子勾起我的馋虫,想要时间快速流去的抵达秋天。
说起来我自己的小屋绿意盎然,就是没种有香味的花树。回家就往院子里种桂花树。
杨婵见我回来对着桂花树发呆,热情地召唤我进屋,拿起木尺比量我的身材:“刚好我要做新衣服,姐姐我也给你做一套衣服当做见面礼。”
“可是我没有带见面礼送你。”我不好意思道,本来以为只是拜访一下就会离开,我没想到自己会中途变卦。
“姐姐能来就是最大的见面礼了。”她爽朗道。
我抬手,任她拿着木尺照着我比划,想了想说:“要不这样吧,我们一起下山,我给你买你想要的礼物。”
这个想法简直妙哉,是一个省时省力又能皆大欢喜的好方法。先看看人间有什么新奇的好买卖,再回蓬莱看看我的宝库有什么宝贝库存,这一趟出门太过意外而我完全便装出行啥也没带。
杨婵摇了摇头:“这不行。我得待在华山上才能使用宝莲灯。如果下山离开范围,宝莲灯使用的效果就会大大削弱。”
这也太惨了,那岂不是一生的活动范围只能在华山上?
我的脑海闪过灵光,杨戬说宝莲灯只有西王母一脉可用,“如果叫你哥哥来替你,你便可以毫无顾忌下山了对吗?”
“哥哥以前也这么说过,但我只有一人就不想出去了。”
“你现在有我呀,我们下次可以叫你哥哥来替你,我带你下山去玩。”我得意地打包票道,“我可是很有人间的游玩经验。”
“好啊。”杨婵笑着应下来,“只是等我哥哥下次来,还要过上一个月。到时候该怎么联系姐姐呀?”
“不用联系,我可以跟你一起等到你哥哥来。”
我非常没有骨气的选择泡在红颜里,被温香软玉哄骗融化,自愿变卦一个月呆在山上。
要说为什么会对梅山那么的意兴阑珊,虽然那里有很多人间的小玩意儿,环境优美,主人长得也不错,但那是一群武夫;性格各有千秋,跟领头人一样活泼的紧,除了小狗外,但就是很无聊。除开开头有点有趣,其余勾取不了我的兴趣。
华山就不一样了,虽然只有杨婵一人,冷冷清清,但就是很有趣啊。
可能因为我喜静吧。
于是我们商量好之后给她挑礼物,当做见面礼。
接着我了解了神界对神仙的铭文规定,除开驻守人间的神仙,其余神仙不能私自下凡,基本上没有绝掉的人神通道都有重兵把守。一经发现有哪些神仙偷渡着下凡,都要将他缉拿归案,当罪论处关天牢。要赚香火供养的神仙都是借由庙宇联系,化身到人间赚供奉。
听完我回想起自己昨晚说的话,我好像当着刚正不阿的司法战神面前讲述了我的偷渡历史,自曝家门。
我佛慈悲,善哉。
希望他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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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下午,我对杨婵一人呆在华山上的日常起了兴趣。
杨婵:“每天除了修炼,就是找其他的活动来解解闷。在女娲座下学习的时候一次外出与织女相识,了解了织衣绣纹,后来跟着学习绣衣就觉得还挺有趣的,便拿来消磨时光了。”
她带我去偏房,向我展示了将要用来做成衣,泛着流光溢彩有祥云纹路的蓝色布匹,有与荣焉地笑了起来:“哥哥生得这么俊朗,是一个非常合拍的花架子来展示我的手艺。”
“现在又多了一个这么好看的姐姐能穿我做的衣服,我一想到你们穿上我做的漂亮衣服就觉得很幸福开心。”
明明这类赞美之词我也听过不下百遍,此刻一听,仍然被夸得洋洋得意起来。我想感受她人找到的幸福认同感,于是向她求教怎么做衣服。
我以往从未注意过衣服是怎么做出来的,基本上都是花钱定制,被人送上成品。
其实以前瑶姬也为我做过一套衣服,但是因为我身体长高,穿着紧了后便再没穿过。
杨婵听我说感兴趣,就找来针线给我现场比划,兴致勃勃拉着我展开教学,扯出我身量大致需要的织布做出样衣,接着便是秀技术展现针法的时刻。
“刺绣还是有些技术难度的。”
与嘴上说的不同,她拿起针线,一针一线的穿|插,指头翻飞间,布料上轻易就出现了活灵活现的白羽毛图案。
动作行云流水极具美观性,让我看了惊叹不已,并且觉得自己立刻看会了,还大胆放远想法制定目标——绣荷包。
我的想法很简单,先拿小的练手。
虽然针线活中我目前只碰过针灸,但不妨碍我认为其中触类旁通产生的盲目自信心。
大家都是针,除了针灸的针没孔,其余都是一样的,绣个荷包不在话下,小意思啦。
杨婵听完没有打消我产生的积极性,含着笑跟我说下针时要小心些。
接着配合地裁了一块我想要的紫色布料,边框框住,方便我绣线。然后教我基础,怎么穿针引线,有耐心地跟我说新手入门好绣花的几个花纹供我挑选,我非常自信地选则梨花挑战难度,手把手教我怎么搭建图形,怎么收尾。
于是我就愉快出师,拿起绣布准备大展身手,绣出一番事业。
杨婵在一旁守着我入门。金色的绣线一来一回非常的简单,我放松想刺绣果然不难,的确是个很好消磨时光的好活动,天上织女施法术引天线,地上纯消磨时光于是手动穿针引线。
下一秒银针穿透紫色布料时,我顿感指尖一痛的嘶了声。
——啊,就是纯手动有被扎的危险性。
杨婵立刻探头,关心道:“扎到手了?”
等我将手挪上来,还没等我细看,便被温软的双手接去,拿手帕轻点出血口,轻柔地安抚好后,杨婵温柔叹气:“下次要小心点,刺绣得慢慢来,不能着急。痛不痛?”
本不想说痛的我被香香软软的味道勾了魂,字词都到嘴边被硬生生改了口,垂下眼睛,委屈地瘪了瘪嘴说:“有点痛。”
杨婵捏了捏我的手。
我突然明白自己为什么对梅山意兴阑珊了,因为那是一群和尚,一点都不香,还粗犷不温柔,还要与杨戬斗智斗勇,不仅试探提防,还辣我,呆得还不如在被称为不正经的花柳之地被人哄得开心。
杨家兄妹合起伙来软硬兼施想我留下来,但是能被温温柔柔哄着对待,我觉得这一个月我呆得心甘情愿。
我恋恋不舍从温柔乡里抽出手,倔性子又重新上来不信邪地再次投入征服刺绣的大业中。
别说,短短一炷香,我被扎了不下十回。
但可能因为有点准备,没像第一次那样扎出了血。等我磕绊着绣出了一朵歪七扭八的梨花形状,杨婵看完顿了一下,认真看着我的眼睛夸我有天赋,我被夸得飘飘然,再接再厉的一整个下午绣完了这朵梨花。
属实是丑,神形压根没有,唯有颜色沾边的告知人是梨花。
在旁边着手绣衣的杨婵默了默,眼睛都不眨道:“的确,但姐姐是第一次刺绣,能绣成这样已经比一般人有天赋了,不要气馁。”
于是我又被哄得开开心心起来,绣起第二朵梨花。
自力更生,使唤着纸人做饭,吃掉了晚膳,跟杨婵告别后,睡到专门打扫出来的房间睡觉,杨婵害怕我绣得走火入魔,还特地让我早点睡觉。
但我被刺绣小妖精勾了魂,不信精进不了自己手艺,背着温香软玉熬了个通宵,等被针扎了一整晚,把紫布都绣满梨花后——
不得不认请一个事实,刺绣不能速成。
淹死的都是会水的,被针扎的都是拿针之人。
付出精力与结果压根不对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