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

空中还在骂骂咧咧，无为狂怒地说下来就把我痛揍一顿的莲花怪比到来的杨戬反应更激动的，宛若看到救星一样喊出声，收的余音像喉咙不小心吞到石头卡在缝隙上不去下不来的顿在那里。

杨戬闻言看过去，哪吒却是感到丢脸的别开脑袋，想充做没见过此人的模样。

乍一听到这个称呼，我觉得些许的微妙。

目前重逢的开局好像整成了家庭伦理大剧。

已知小福包偶尔管我喊姐姐，现在来了个称兄道弟的，被迫夹在中间要做出抉择的小福包无论怎么选，也该选择关系联络更亲密的弟弟。

注意力转回的我跟着觑了后边空中的人一眼，莲花怪一瞅见我便对我怒目圆瞪，张嘴就要告状的，被我提前下咒强封了嘴巴。

利索的嘴皮子呜呜呜，捆得蚕蛹的身体气到颤抖得跟上蹿下跳的虾一样灵活。

强力禁锢的，纵它有百般术法都挣脱不开。

杨戬见此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俊秀的脸上出现一言难尽的表情。

不管小福包是不是对此情况感到熟悉，容我先狡辩目前的情况。

我抱着怀里的都满直指它头上刚才终止治疗，没愈合的大包，又明示莲花怪的方向：“他拿套圈砸了我的都满，我替它出气，才把你认的弟弟绑树上。”

都满嘎嘎说对。

莲花怪嗷嗷挣扎，嘴巴说不了话，满脸都是叛逆的挣扎。

无声的空气都能读懂他的不服。

杨戬的目光在哪吒和我面前逡巡，最终定格在我身上，斟酌着说：“既然已经出过气了，阿朝，你能不能先把我的师侄哪吒放下来？”

语气温和的带着商量意味。

我甚是满意这个选择，本来还想着许久不见，要是小福包真的叛变，念着新人不见旧人，直接让他当场变成第二个莲花怪。

这个世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自然就成了路。

这件事情本没有理，吊的人多了自然就有理了。

看不出来杨戬年纪轻轻的就有了师侄。

我欣然撤回灵力，将人放下来后，我才发现我好像忽视了一个盲点。

我的笑容跟上了发条一样拧住，冲着杨戬重复刚才忽略的关键：“你说他是你的师侄，哪吒？”

杨戬不明所以。

我重又扭头看向地面上忿忿整理自己衣冠，净身高只到我肩膀，因为脚底踩着两个风火轮，而跟我持平的孩童。

真没想到事情还有峰回路转的可能性。

霎时眼睛像蒙上了一层柔和的光环滤镜，看着九尺高的孩童，觉得他平地拔高有九丈高的伟岸。

我的心怦怦跳动，立刻抛妻弃子的把都满和套圈齐齐丢到杨戬怀里，一个箭步冲上去，不计前嫌地握住哪吒的手，就像原以为一直是单向写信投递的信箱，有朝一日收到了那里的回信般，惊呼道：

“哪吒？你就是哪吒？你长得也不丑啊！”

人间话本子可是把哪吒描述的两个熊猫黑眼圈，非主流的装造浑身上下都写满了与其他神仙别具一格的叛逆来着。

别扭整理着装，还对落到这种地步感到丢脸的哪吒被突然转变的态度撞得一头雾水。

饶是如此都没有挣脱我的手腕，本来叫嚣着下来就给我教训的人此刻安静下来，低眉望着我握住的地方，蹙眉不解。

我滔滔不绝的表述我的崇敬之意：“我从小听着你的故事长大，你可是我的童年榜样啊！”

哪吒闻言眉头微挑，被轻易哄好的眉梢都透着些许得意与臭屁，打算饶了面前的无知小妖。

后头拉都拉不住我，让情况变得跟脱缰的野马奔跑的杨戬：“……”

谁听谁的故事长大？

我小时候听着哪吒闹海的故事长大，于是哪吒成了我的偶像。

作为偶像肯定是有个形象表率，或英勇，或无畏，或大爱。

那么哪吒的形象表率在哪里呢。

我此刻回忆起哪吒的生平事迹——

作为一名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杀神，闹海杀人家龙宫太子，把告状的龙王打压下去，误杀别洞弟子，把人家师傅打死，后来剔骨换肉，被师傅救回来。

老爹拆了他的庙，复活后追着老爹杀，叫的人手不离塔就怕一朝失手被他打死，哥哥劝说也没用，反倒给了人一板砖。

如此战绩显赫还能活到现在，最令我崇拜的还是不论熊孩子怎么作妖，后面都有一位放心宠孩子的熊家长。

对此我两眼放光，紫灰的眼眸充满了欣宜自得，犹有一种与偶像标榜的自豪感，“我比你厉害一点的青出于蓝胜于蓝，我先达成了弑父的成就。”

感谢便宜老爹，能让我活成现在的模样。

“……”

不知道为什么哪吒的笑容僵在原地，黑曜石般的瞳孔直直盯着我。

我陡然察觉手心的温度骤然拔高，锻炼出来的第六感自知躲避不及，下意识的撒手，无多少防备的抬起挡在前面，一股灼热的高温扑面而来，身后是杨戬来不及的叫唤。

我这才意识到高温是火焰。

我被火烤了。

意外来的猝不及防，然而脑海中唯一的念头是：这植物属性怎么还会火系法术，不怕把自己先烧没了？

还有我明明是很认真的表达自己的崇拜之意，怎么能恼羞成怒对我喷火。

我委屈。

……

一息过后，

我好像毫发无伤。

四周与火焰对冲的地方隔开了一曾薄薄的屏障，让我免受火焰侵蚀。我的视线落在前方抬起的左腕上，环绕着一环与这个时代成色不同，通透水亮的紫玉手镯，此刻浮出若隐若现的光亮延续屏障之中。

是从未有过的现象。

没等我深思其中的用处，余光瞥到火焰之中掠过金色，持续不断的火焰消失，金属碰撞的两声哐啷响动，三尖两刃刀挡住席卷来的风火轮，银色战甲的人身形极快的挡在了我们中间，隔开冷静的距离，劝道：“哪吒，你先停手。”

一次攻击不成，两次攻击被抵挡的哪吒持着风火轮厉声说：“二哥，快让开，这是个会蛊惑人心的妖怪！”

都满对应嘎嘎叫唤：

‘放屁，你才会蛊惑人心！你不讲道德耍偷袭算什么榜样！’

叫声急促的叫人听不懂语言也知道它在骂人。

碍于杨戬将我揽到身后，高大的身姿把我隐藏的很好，哪吒调转矛头举起风火轮，呵斥都满：“哼，那我先收了你这只精怪！”

‘你来试试啊！’在杨戬怀里底气十足的都满跟着叫板。

局面又朝不可控的方向发展，杨戬从源头遏制，大手抱紧了蓄势待发，作势要攻击的都满。

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将想不明的思绪暂且放置一边。这时我探出脑袋轻咳了声，走出安全的范围把在场的注意力都拉回我身上，让原本一点就炸的氛围有了松弛。

都满挣脱禁锢的手，飞回我身边，我抱住它，望着穿金甲的小榜样，脑海中霎时有了计划。

于是我语气温和的为这场斗争划下结束的句号：

“好了，现在已经一报还一报，两清了。”

“凭什么你说结束就结束了？你的鸟莫名其妙引我下陷阱，怕不是你是商朝阵营的来偷袭。”

哪吒没有放下手中的风火轮，身后的混天绫进入待攻击的状态，眼中灼烧出浓浓的战意。

还真的是都满先动的手，然后未知深浅被反击了。

我面上依然是不慌不忙的从容应对：“站队是一件相当无聊的事情。到目前为止，结果就是你伤了我的鸟，我替鸟报仇，现在你又拿火烧我，我们扯平了。”

看似平和的字词，实则每一句都踩在骄傲的自尊心边缘来回践踏。

纵使杀神莲花重塑身体经历了人间战争洗去了多余的杀性，也受不了这样隐藏在高位的命令语气。

哪吒握住风火轮的手紧了紧。

我装作无事的等待着他的回复。

会是怎么样的回答呢。

“姐姐。”

没有等到弦绷掉迎来下一次攻击，反倒等来杨戬的叫唤，扑灭了暗流的耸动，让哪吒转过头露出诧异的神情：“啊？”

我一脸无害地望过去，没有理会这样的称呼会叫人如何讶然的小福包眉眼低垂地温顺回望我，同瑶姬极度相似的眼睛水润含情，清朗得仿佛已经读懂我的意图，他说，“不要逗小孩子了。”

我无辜眨了眨眼。

只好收回想再做一次实验的想法。

眸光落在他头上相同色号的盔甲，顶上两根长长的彩色，突兀的类似动物的尾羽，转移话题道：“小福包你头上两根须须挺好看的，哪里能拔|到相同的尾须？”

“……这叫武冠雉鸡翎。”杨戬纠正我的说法，我真情实意哇了声惊叹，“名字也很酷炫诶。”

知道这是来自野鸡尾巴的羽毛后，我不禁佩服起取名的人，要我这个取名废来可能就是简单的尾羽结束。

徒留原本处在话题中心，此刻不知不觉被挤出谈话，哑然的左看看杨戬右看看我的哪吒欲言又止，最后放下了手中的风火轮，不情不愿地走到杨戬旁边拿回自己的武器乾坤圈套在脖子上。

杨戬的视线重新落在我的头发上，询问怎么有了这些变化，我卷起发丝，随口回答：“呆久了，自然而然的入乡随俗了。”

他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叙旧般打趣地问我已经游遍这片土地了吗。

“对啊，刚回来不久，在茶馆听闻这边的消息后，边玩边走的过来看看，没想到非常凑巧的遇到你们。”我实话实说道，反问他们怎么会来这里。

“战争已经在收尾的阶段，我们追着那些祸乱朝廷的妖怪路过这里，发现这边有灵力溢出，来察看什么情况。”

杨戬也如实告诉我。

所以是我的灵力使用的太磅礴把人吸引过来的？

我暗自思忖，面上不露声色。

许久未见，聊了三言两语，简单的寒暄结束，他们就要再度重寻那些妖怪的痕迹离开。

与旁边淡定的杨戬不同，站在一旁的哪吒仿佛做出了什么重大决定，而一直臭着脸，不虞地瞪我一眼别开脑袋。

都满气得直对哪吒翻白眼。

对此我欣然挑了挑眉，没有被挑衅到的不愉快，反而笑眯眯得向他们告别。

“后会有期。”

哪吒小声的轻哼了声。

杨戬将哪吒的反应全都收入眼底，默不作声，临走前想到什么，步子顿住，犹豫地问我：“阿朝，你刚才说的都是真的吗？”

哪些？

我缓慢地眨了眼睛，思考起刚才说了哪些话。

欸，是这个啊。

原本想要散漫作答的时候，抬眼瞧见避讳如深的哪吒也瞥目光过来。

碍于哪吒对我的接近莫名的忌讳，让我装模作样的向前走了两步踩在他的忍耐边缘。

杨戬却是一眨不眨地看着我走近他，我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不作声，触手可及的距离让我轻易够到长长的彩色尾羽揉捏把玩，软乎乎有弹性，叫人分心的爱不释手握在手心。

我不打紧的抬眸望着他，现在才发现这些年小福包原来长得比我要高，我讨厌仰视的，微微使力，杨戬顺着牵扯方向乖顺低头平视我。像一头收敛了利爪的森林之王乖巧安静地匍匐草坪休憩，可是身上的每一块肌肉都在为到来的风吹草动蓄积力量。

“这个啊——”我的尾音刻意拉长，拖得绵绵软软，眸光对上他好看的浅色瞳孔，漂亮的桃花眼型，眼尾微微下垂平添无辜地像乖巧的狗狗可爱地盯着主人，寻求一个未知的答案。我的手轻轻搭上他的额头，被触及隐蔽位置，却仍叫他不躲不闪地望着我，

那么，睁开的天眼又在像我寻求什么答案呢？

点着柔和的白光汇入其中，叫他不自觉闭合天眼蕴养一番，我微笑：

“全部童叟无欺哦。”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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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送二人远去的背影，我不由得感叹：

“真不愧是反骨鼻祖。”

都满疑惑。

我带着它朝相反的方向走去，轻声替它解惑：“哪吒是后天用莲花塑的身，本体是植物。先天的精灵应召而生，让自然万物不自觉对其产生好感，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