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事已办妥。”屏风后一抹墨蓝色身影模糊不清。
玉白修长的手撩起纱帘,贺兰瑾随手捞起散落的中衣,烧热的地龙将男人赤裸的足尖染红。他漫不经心地系好腰带,雪一样的长发散落在身后。
“文越会接手伏灵阁,”温热的茶水入喉,甘醇平和,掩去了几分燥热,“阿青这里你继续看护好。”
“是。”冠容犹豫了一下,又道:“主子,殷家那位这两日已经探查到附近,要不要……”
贺兰瑾微微勾起唇角,“随他去。”
房内再次回归寂静,男人一步一步缓慢走至床前。
开荤后的人总是会如饥似渴的,自谢瑜青退了烧之后,又是接连两日不曾下榻。日子过的昏昏沉沉的,即便是在睡梦里,也感觉自己被人按压着挣脱不开。
“你……你禽兽……”失了气力的青年软绵绵地踢打着男人,双眸有些涣散。
被打的男人也不气,含笑垂眸按压着青年微微隆起的小腹。不适的酸麻感让谢瑜青承受不住,短暂失神之后是紧扑而来的羞耻和恐惧。
身子腾空后不自觉的发抖着,他努力将自己蜷缩起来,不想去看贺兰瑾的表情。
“来人。”头顶传来男人藏不住笑意的声音,谢瑜青抿唇闭上了眼,将脑袋埋在自己的臂弯里。
家奴进进出出,不消片刻便重新换了一套被褥来。
房门关上的一瞬间,谢瑜青翻身从他怀中下来,即便腿脚没什么力气,他也要自己呆着。贺兰瑾看着从金色身影腿间缓缓淌下来的蓝色液体,眸子暗了暗。
谢瑜青羞恼的扯过衣衫挡上那处濡湿,几乎是跌跌撞撞的走到了床榻前。上好的锦缎泛着柔和的光晕,他犹豫了一下,倚靠在床架边。
“弄脏了重新换便是,”贺兰瑾的声音悠悠传过来,“阿青躺着舒服就好。”
天杀的,谢瑜青狠狠闭上了眼,嘴角抿成了一条线。罪魁祸首说这些,实在是可气。
站着不是办法,只站了一会他便有些脱力眩晕,眼前被白色挡住,又是熟悉的悬空感。“阿青,又困了吗?”谢瑜青下意识应了,等他反应过来时就见男人眉眼弯弯,笑得宛如春拂桃花一般。
见此,谢瑜青干脆双眼一闭,卸了力气,不愿再多搭理他。
也不知什么时候被清理好的,待谢瑜青再次醒来,身上粘腻的感觉早已消失不见,只是腰腿依旧酸痛无力。
贺兰瑾不在身旁,这让他大大松了口气。
“公子,”房门外传来温婉的女声,“需要传膳吗?”
谢瑜青并不饿,之前筑基时他就已经辟谷。只是……他垂眸,有些落寞的攥了攥掌心。只是金丹碎裂后,比普通人还虚弱的身体需要食补来调养。
如今的他什么都做不了,仿佛那段时间只是镜花水月,梦碎惊起后才发现自己是拿命去换的这本就遥不可及的东西。
“不了,多谢,你们歇着去吧,我一个人静一静。”门外安静下来,但依旧有十几个影子在外面花廊守着。
谢瑜青披了外衣下床,腿有点抖,不过还好,这种程度的酸痛他还能忍。昨日和贺兰瑾做了交换,今日果然书案上多了笔墨纸砚,甚至还多放了几卷书。
斜阳入窗,暖光的光影照映着青年的面庞,瘦削得实在有些过分的脸上是并没多好看的容貌。
病弱、憔悴、疲惫……任何一种在沉疴难起的病人面上看得到的,谢瑜青都有。
时至今日,他依旧不知道贺兰瑾用了什么方法让他继续活着。
云纹符纸剪出的小人缠在男人玉白的指尖,寒风卷着雪粒冲进屋内,翻起的黄色衣角掠过檀木门槛。
“许久未见贺兰家主,也不知您这两日都忙些什么。”殷淮笑着落座,额前还残留着未化的几片雪花。
主座上的男人一身棠紫交领中衣,广袖外袍罩紫色绣银宽肩无袖交领外套,腰间系着黑金腰带,白发半束,用一顶伏龙金冠扎起。
瞧上去确实人模狗样,得体的很。殷淮挑挑眉,从家奴手中接过斟好茶的瓷杯。
紫色暗绣云纹的锦缎遮住了贺兰瑾的双眸,只见着他唇角一贯带着的浅笑。“实在有要事商讨,一时抽不开身,还请殷小公子见谅才是。”
殷淮摩挲着杯壁,“明人不说暗话,谢瑜青前段时间失踪,不知贺兰家有没有办法查探到他的踪迹。”
他目光盯着男人,不放过他一丝一毫的表情。可惜贺兰瑾只是微微皱眉,有些惊讶。
“如果殷公子用了晖天宗秘法也未曾求得谢公子踪迹,想来我们贺兰家也是束手无策的。”贺兰瑾抿了一口茶,抬眸看向那红色身影。
剪纸小人飘在空中,落在他的肩上,只探出脑袋来同样看着殷淮。
“谢瑜青不就在你们贺兰家吗?”殷淮轻描淡写的道,茶雾袅袅,垂下的眼眸盖住了情绪。
“既然殷公子如此说,便是有证据,就是不知谢公子当真在愚这里吗?”贺兰瑾笑着,“只是空口白牙,怕是有心人听了去说起来不光彩。”
殷淮皱眉,心下思量着。瞧不清贺兰瑾的表情,只是从他这话里没察觉出不妥。若说证据,他是没有的,这几日几乎将贺兰家探查了个遍,都没有谢瑜青的气息。
难不成整个人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殷淮不语,贺兰瑾也并不着急,兀自细细品茗。
“是小辈唐突,”殷淮站起身,“寻人难免心急,还请您多见谅,不过,小辈还想再多留几日,不知……”他抬头看向男人,眸子里晦暗不明。
“殷公子既提了,愚自然拒绝不得。”
“那就多谢家主。”
贺兰瑾先一步离开,殷淮紧随其后。
只见紫衣男人不紧不慢的穿过花廊,径直从外院往内院走去。殷淮远远跟着,刻意藏了身迹。
墙头一簇梅花映梢,馥郁雅致的香气弥散开来,雪色铺陈,枝叶虬曲劲逸。
贺兰瑾骤然停了脚步,仿若心情很好的模样,随手接过侍弄花草的家仆手中递来的新鲜剪裁的花枝。花苞半拢着,坠着几滴雪珠,娇俏可爱。
殷淮以为会有些线索,可直到他从暖日高悬蹲到日落西山,以至纷纷扬扬的雪再次飘落,贺兰瑾都在他的书房处理事务,未曾踏出一步。
落叶压雪,贺兰瑾耳朵微微一动,唇角笑意愈深。他将书卷一拢,房中几个族老便识趣的离开。
阿青似乎不喜欢红梅,午时那簇白梅不错,或许好些。贺兰瑾伸手剪下一枝含苞待放的梅花护在怀中,往后院最深处走去。
玄狐大氅褪去,合门带过的风将书案上一张张符纸吹落,贺兰瑾蹲下身捡起七零八落的纸,看着上面黑色的印记,微微拧眉,有些不快。
趴在书案前小憩的青年被符纸上未干的朱砂金墨染脏了面颊,几乎要堆成山的符纸全都是寻灵符,一张一张的笔画细致。
贺兰瑾莫名有些烦躁,他刚想扯下眼上的锦缎,顿了顿又放下来。
华贵的衣衫随意的扔在地上,贺兰瑾伸手抱起还在小憩的青年,细密的亲吻扰得谢瑜青半睁开眼,拧着眉不说话,只是一味推着那人。
“阿青,帮我取下来。”男人贴着谢瑜青的脸颊,高挺的鼻尖蹭过他的耳垂,有些痒。
谢瑜青努力将眼睁开,困意渐退,他这才看到贺兰瑾面上还系着一条紫色锦缎。他不太想帮他解下来,但很明显,如果这时候惹他生气,肯定后果不是他想要的。
青年的手抚过他的眉眼,柔软的锦缎缠绕在青年手心。那双漂亮的,像晨间的水一样温柔的蓝紫色眸子微弯,谢瑜青心下一怔,下意识就要脱离开这个危险的区域。
一只手就能轻松握住的脚腕,几乎是毫不费力就能将整个人重新扯回身边。
小腹不时传来让人神经紧绷的酸麻疼痛,偏偏这人总喜欢坏心眼子的触碰按压,眼见着青年哭出声来才罢休。
谢瑜青一哭,独属于贺兰瑾种下的印记,他左眼下的红痣才能逐渐显现。谢瑜青并不知情,他一味的抗拒着,不在乎贺兰瑾到底在亲吻哪处。
“阿青,你若是想继续修炼,”贺兰瑾挺直身子,拢起鬓边散落的长发,他唇角的笑意在谢瑜青眼中看来很是邪气,“我有办法。”
谢瑜青恍惚的意识回来了一些,他抬眼看向贺兰瑾。
“不过,我们得做个交易。”
想要得到什么就要失去一点什么,不是很正常吗。贺兰瑾像是一条美人蛇,不断诱惑他朝深渊堕落。
青年抬起没什么力气的胳膊,揽住了男人的脖颈,只不过是刚接触到柔软的触感,男人宽阔洁白的脊背登时便被烙上了几道难以自持的痕迹。
兰香袅袅,热气氤氲。窗前书案上,那盏明月灯烛泪缓缓,纱上的朱墨丹青,随灯中气流团团不休地转着,如美人逐月。廊外夜深,月色皎洁,花影斑驳,树影缭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