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听夏被强行扣在莫泽谦的公寓里修养一周，这一周方听夏像是把这半年没睡过的觉都睡一遍，除了吃饭就是睡觉。

公寓内他的活动基本都在餐厅和客房，莫泽谦的卧室他从没去过，也从未打开过。

莫泽谦很少在公寓，研一的课程繁杂，他大部分跟着教授做项目实验，给他带饭的都是顾天流。

按照顾天流的话，莫泽谦很怕方听夏一个人待着又出事所以必须有个人看着，他是最闲的那个。

顾天流给方听夏送了一周的饭，倒是和方听夏更熟识了些。

他把方听夏有些挑食的毛病通通告诉莫泽谦，像是打小报告，莫泽谦没惯着方听夏，让餐馆变着花样做饭非得要方听夏吃完。

方听夏生病一周反而涨了两斤，看起来还是很瘦，但比从前好了不少。

朱惜文在此期间来看过方听夏，来的那天是和她男友一块儿来的，进了客厅就开始吐槽莫泽谦真有钱，问方听夏这间房子一个月租金多少。

段千峰去帮他们两个洗水果，朱惜文拉着方听夏悄咪咪地道：“我和千峰打算下学期搬去学校外租房子住。”

方听夏吃惊，“你们进展会不会太快了？”

朱惜文害羞地道：“我们出去住主要是我在外做家教，还有千峰打算在学校附近开一家小店，到时候我俩会很忙，天天晚归见不到面，这是我思考了许久才做下这个决定。”

方听夏总觉得他们两个进展速度过快，在一起没几个月选择同居，但朱惜文看起来很幸福。

或许段千峰真的是朱惜文的真命天子，方听夏很少看见朱惜文脸上拥有小女生的表情，她现在的状态比高三时期好了许多。

对于朋友的打算，方听夏不好做出什么评价，认真地对朱惜文说着：“惜文，他要是对你不好，你告诉我，我一定拉上钟治替你教训他。”

“哈哈哈，好啊！”

朱惜文走后，莫泽谦回来过，莫泽谦回来时方听夏正在书房里用他的电脑给杨萍发邮件汇报作业进展。

杨萍倒是知道他生病了，还给他打了电话，但并不知道他在莫泽谦这儿养病，莫泽谦没告诉她，方听夏也就没告诉杨萍。

听到门口的动静，方听夏从客房走出来，急匆匆解释着：“刚用了你的电脑发邮件，我没有乱点其他文件。”

其实在十分钟之前方听夏已经向莫泽谦报备过了，莫泽谦也同意了，但他没想到莫泽谦这么快就回来了，下意识又解释了一遍。

莫泽谦手里举着方听夏的电脑包，“我电脑随便你用，这是你舍友托人带给你的，怕你生病交作业不及时被杨教授骂。”

方听夏的舍友虽说不太喜欢他，到底还是担心他交不上作业。

“谢谢。”

方听夏抱着电脑包打算回去，刚走一步就被莫泽谦扯着帽子拉回来，“你春节不回家吧？”

方听夏把电脑包放在地板上，往后伸着手挥开莫泽的爪子，“嗯，不回。”

“行，那你春节住在这直到开学你再走。”

方听夏回过头古怪地瞧着莫泽谦。

莫泽谦扬扬眉，那意思是在问“怎么”。

“你不会趁机收我天价房租吧？”

莫泽谦笑了，狠狠敲着他脑袋，“我倒是想，你有钱吗？”

方听夏哼了一声留下一句“你想得倒美”溜进客房。

回客房后方听夏关上门靠在门上，想起了朱惜文最后跟他说的话。

“你现在住在莫泽谦这里没关系吗？”

这个问题方听夏没有回答，也许是因为有段千峰在，他不好直说，也许是他自个儿也没想明白。

对莫泽谦，他无法避开又无法继续靠近，保持原样是最好的选择。

南大快期末考，方听夏上完家教课直奔图书馆。

南大的图书馆在临近期末时通常会给学生方便，一般在十二点半才关门。

方听夏找好座位打开电脑正准备写东西，莫泽谦的电话call了过来。

“在哪儿？”

“图书馆。”

“我接你回去。”

方听夏下意识地拒绝，“不用，我又不是不认识路，况且太麻烦了。”

电话那头莫泽谦似乎是拉开了门，莫泽谦的呼吸声仿佛就在他耳边，酥酥麻麻的。

“方听夏，下雪了，我接你回去。”

挂断电话，方听夏坐在位置上发呆，他看不进去电脑屏幕上出现的任何一个字，不可避免地想起他多年前放学回家的情景。

那天天气突然下暴雨，狂风呼啸，教室楼前大树的枝干被吹倒了一大半。

教室外许多学生家长冒着大雨来接送学生回家，很快教室里的学生都被接走了，只有等待雨停的方听夏。

班主任批改完试卷，发现方听夏还坐着，上前问：“方听夏，你家长什么时候到？”

方听夏不敢告诉老师，他的家长可能不会过来，他向老师撒谎，“说还要五分钟，马上了。”

老师点头，收拾讲台上的东西，“那老师先走了，有事记得让你家长给我打电话。”

“好。”

方听夏记得那天晚上他坐在教室里坐到快十一点，暴风雨才停歇，他摸着黑穿过一条条被雨水浸湿的城市回到家，家里的人都睡了房间门关的严实，没有人等他回家。

莫泽谦很快到了图书馆，他给方听夏打电话要方听夏在图书馆侧门找他。

方听夏收拾好电脑，背着大大的书包走到侧门。

从侧门旁的窗户往外看，今夜的天相比前两日没那么黑，雪一簇簇地落下，像是要照亮这片夜空。

莫泽谦今天终于没有围那条方璟送他的围巾，他把方听夏拉到自己这边，摸着方听夏微凉的手，“冷吗？”

“不冷。”

莫泽谦牵着他的手两人一同离开图书馆。

方听夏微微扯着莫泽谦的手，仰着头看他，“会麻烦吗？”

“你是说接你回去？”莫泽谦笑着问。

“嗯。”

“是有点麻烦，但也还好。”莫泽谦故意用冰冷的手背碰着方听夏的脸蛋，“下雪的时候我就在想，万一哪个笨蛋回去摔了一跤，麻烦的又是我。”

“莫泽谦！你才是笨蛋！你们全家都是！”

“你骂你杨教授是笨蛋？我回头一定告状！”

多年前暴风雨的夜晚方听夏很希望有人能够带他回家，这个愿望多年后好像实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