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清淮体温偏凉,夏天的时候秦灼很喜欢骑着他睡。
到了冬天的时候,陈清淮喜欢骑在体温偏热的秦灼身上睡。
夏隐秋至,冬去春来,他们在一起一年一年又一年,秦灼要过二十七岁生日了。
秦灼的生日是在农历二月二十二花朝节,天气渐暖,百花齐放。
秦灼这些年靠着自己的积蓄和优越的专业能力,开了一个小小的投资公司,随着公司规模越来越大,事业步上正轨。
陈清淮一毕业就开了个个人工作室。
一开始主要为私人高端别墅定制室内壁画,承包设计与装修。
名气慢慢打响之后,开始为各大公共建筑、文化场馆、商业空间等创作大型壁画。
随着作室名声越来越响亮,吸纳的优秀人才越来越多,陈清淮逐渐放手工作室,请了专业委托人来管理。
面包有了,又重新走回梦想的道路。
专注于油画创作。
陈清淮二十七岁的生日礼物,是来自于秦灼赠送的画廊。
陈清淮开玩笑说,“我这是被富豪包养了吗?”
秦灼笑着说,“这不是陈大画家名声越来越响亮,我怕陈大画家会被外面的花花世界迷了眼,想赶紧表示心意来讨好陈大画家吗?”
陈清淮以吻封唇,堵住他喋喋不休的嘴。
随着年龄的增长,秦灼五官轮廓越来越深邃,更添成熟意味。
像年份久的酒,越酿越香醇。
带着黑色半框眼镜,镜片冷冷的光衬得秦灼整个人越发锋利,陈清淮走过来跨坐在他腿上,伸手摘下他的眼镜,秦灼的眉眼一松,望着他的柔情不减当年,甚至更甚,还是陈清淮最熟悉的样子。
黑色衬衫扣到最上面一颗,陈清淮单手给他解开,另一只手揉乱他往后梳得整整齐齐的头发。
秦灼任由他作乱。
这几年两人的性格好像反过来了。
秦灼天天西装革履,从公司回来脸上还带着不容人拒绝的威严神色,反倒是陈清淮,每天漫无目的的出去找灵感,大街小巷的窜,时不时还飞去外地,穿衣服也偏向宽松艺术风,脸上时常洋溢着懒散的笑意。
今年年后的某一天,秦灼晚上回家,看到贴着飞机行李牌的行李箱放在门口,玄关的灯开着,照亮他进门的这一段路,再往里几步,是倒头睡在沙发上的陈清淮,秦灼冷漠惯了的眉眼在看到他的那一刻瞬间柔和下来。
这城市万千灯火,也有一盏为我而留。
秦灼一走近,陈清淮就醒了,猛的睁开眼睛,一看是他,又安心的半闭上眼,“你回来了。”
这沙发够大,宽度属于睡一个人有余,睡两人有点挤的程度。
秦灼直接跨坐在陈清淮腰上。
陈清淮残留的睡意跑光。
睁大眼看着秦灼脱下西装外套,解开袖扣,从上而下的解开衬衫扣子,黑色半框眼镜衬得人冷冷的,目光也是冷冷的,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嘴里吐出一个字,“来。”
陈清淮看他这气势汹汹的架势,咽了咽口水,“你今天……想在上面啊?”
秦灼不语,只是占据主导吃了个橙子。
手从陈清淮宽松的衣摆伸进去,摸索到他的红痣,揉搓按捻,感觉到小红痣肿了,秦灼满意一笑。
衣料擦过红肿,带起一丝隐秘的痛与刺激的战栗感,陈清淮下意识的想要挺腰,秦灼微笑着摇摇头,钳住他的双手,用搭在沙发靠背上的领带,一圈一圈将陈清淮双手绑起。
秦灼力度掌握得刚好,不轻不重,不让陈清淮感到疼痛也不让他能轻易挣开。
陈清淮想挣开的话,用点劲的话还是能挣开的,但看着秦灼莫名危险的眸光,放弃了挣扎。
任由秦灼主导这场分别已久的热潮。
热浪消退后,两人温热的皮肤相贴,秦灼在他耳边喘息,“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你。”
“七天三小时,你离开了这么久,我只能隔着屏幕看你。”
“我想亲眼见你,亲你,抱你,想你想得快疯了。”
陈清淮默默的轻拍他的背以作安抚。
如果换成其他情侣,听了这话免不了会说——“我下次不会去那么远了。”
但陈清淮天性爱自由,他喜爱一切事物的不同面,热爱观察世界的每一面,这都是他不竭灵感的来源。
所以,这话他说不出口,就算说出来了,他和秦灼都知道这是一句谎话。
但谎话说出来,或许也能安抚一下隔着衣料属于另一个人的不安跳动的心,陈清淮犹豫着,“我……”
秦灼说,“下次再出门,再多带一件行李——把我也带上。”
这话一出,陈清淮的心像平底锅上的黄油,被秦灼的话加温,滋滋滋的融化了。
陈清淮抱住他的头,么嘛一口亲上去,“你怎么这么可爱。”
可爱——可以爱,值得爱。
陈清淮拉着秦灼的手放到自己的胸膛上,结实温热的肌理下,是一下一下跳动着的心脏。
“好,”陈清淮向他许诺,“无论我去哪里,去到多么远的地方,你都在我的心里,和我一起远行。”
陈清淮的文艺细胞翻涌着跑上来,开始抒情,“如果我是一只风筝,你永远是那根交接我与世界的风筝线,风筝飞得再高,最终也会回到你手里。”
所以,不要不安。
不要惊慌。
“你就是我的‘家’。”
说得再多,不如做点实际的。
陈清淮紧紧抱住他,两人如同从母体里初初诞生的婴儿,以来到这个世界最原始赤条条的姿态,紧紧相拥。
接下来几天,陈清淮都待在家里。
很快,就到了秦灼生日这天。
秦灼对过自己生日这件事没什么很大的兴趣,五岁之前还是有过温暖回忆的,但就是因为温暖过,所以后来想起都会觉得心上一阵刺痛,不忍回忆。
后来和陈清淮在一起,陈清淮每次都能给他惊喜,生日这一天带给他的快乐掩盖住了过往的伤痛,让他开始心有期待,期待陈清淮接下来会带给他什么样的礼物。
但看年陈清淮毫无所觉的样子,似乎是忘了这件事,秦灼嘴上说着不在意过生日,心里有点失落。
自己不在意,却又希望别人在意。
真要秦灼向陈清淮问出来“你还记不记得今天是我生日”,秦灼又不想,总觉得自己伸手要来的比不上陈清淮主动给的。
秦灼这些年也慢慢学会坦诚自己的心了。
既然不想明着问,那就先旁敲侧击的暗示一下。
才开口,“你……”
陈清淮好像明白了他想要问什么,指了指画室,“你先去,礼物在里面。”
秦灼说,“是什么?”
陈清淮神神秘秘的一笑,“你去了就知道。”
这是这几天秦灼去公司上班,陈清淮精心准备了好久的礼物。
还好秦灼一般不会主动进他的画室,这几天只要秦灼在家陈清淮就亦步亦趋的跟着他,守着他不让他突然有进画室的想法,不然这个大惊喜可就藏不住了。
陈清淮轻轻推了秦灼后背一把,“你先去,我等下就来。”
秦灼想,这是多大一个惊喜?这么神神秘秘的。
摇头轻笑一声,秦灼的心情十分愉快,只要是陈清淮送的,他都喜欢。
——原来啊,不是忘记了,他还是记得我的生日,他还是在意我的。
秦灼脚步十分雀跃的走向画室。
推开门,映入眼帘的是被特意腾空过的画室,画室正中间地上铺着一条洁白的毛绒毯,或大或小不同颜色的礼物盒堆叠在一起。
秦灼蹲下身,拿起最近的一个小红色礼物盒,拆开,里面是一张小小的信纸:
“to可爱的小秦灼,你出生了!欢迎你来到这个绚烂多彩的世界!”
信纸下是一个红丝绒盒子,装着一把小小的平安金锁。
第二个盒子是蓝色的,里面的信纸写着。
“to可爱的小秦灼,你今年一岁了,希望这只机器小狗能让你开心。”
机器小狗已经提前装好了电池,秦灼按下开关,机器小狗开始跳舞,它唱着生日歌,歌声是属于陈清淮的音色。
歌曲结束后,是陈清淮语调轻快的一句。
“……祝秦灼小宝宝生日快乐!”
一个个礼物盒子被拆开,又原封不动的按着折痕包回去。
——他珍惜着这份心意。
玩具枪、机器人、篮球、吉他……
从出生到成年,陈清淮把遇到秦灼之前的十八年生日礼物都给他补上了。
最后一份礼物,有点不一样,也是用小小的红色盒子装着,秦灼打开,是一张纸条,上面的日期是陈清淮向他告白,两人正式在一起的那天。
陈清淮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对你看到的,还满意吗?”
秦灼回头,眼眶红红的,一片湿润的水汽。
陈清淮赶紧走上前,蹲下身与他轻视,擦去他眼角溢出的泪意,“这是怎么了?不喜欢这些礼物吗?”
秦灼摇摇头,带着点鼻音说,“……我很喜欢。”
把纸条举到两人中间,“这是什么?”
陈清淮说,“带你去了就知道了。”
这个要去的地方明显离他们现在住的地方有段距离,陈清淮带着秦灼坐到车上,从口袋里拿出一天黑色绸带,“先用这个把眼睛蒙上。”
秦灼越发好奇这是个什么礼物了。
银行保管箱的密码?银行卡密码?
在秦灼不停的猜测中,车停下。
陈清淮打开副驾驶门,牵着秦灼下车,“来,慢慢的,跟着我走。”
“现在要上台阶了,抬脚。”
陈清淮带着秦灼站定,解开蒙住他眼的绸带,“慢慢的,睁开眼睛。”
由黑暗转向光亮,秦灼不太适应的睁开眼,眯着眼盯着眼前的门,陈清淮拉着手放到密码锁上,“现在,可以输入密码了,对,就是你手上拿的那串数字。”
秦灼心有猜测,一个数字一个数字的认真输入密码,门打开,大片水泥色入目而来。
“毛坯房?”
陈清淮摇摇头,从身后拿出一张房产证递到他手里。
随后,陈清淮从身后抱住秦灼,带着他像个不倒翁一样左右轻轻摇晃,“……这会是我们的家,由我们两个一起设计,购置家具,一点一点装点的,符合我们心意的家。”
秦灼呢喃重复,“……我们的家。”
陈清淮珍重的说,“……只属于我们两个的家。”
秦灼狠狠点头,“我们的家!”
“前面送的,是送给属于我没能参与的可爱的秦灼的礼物,这份,是只送给二十七岁的秦灼的礼物。”
陈清淮看着秦灼犹在怔愣,用开玩笑的口吻说,“可惜国内不能登记结婚,我们的名字不能出现在一张房产证上,房产证只写了你的名字,哪天要是我惹你不高兴了,你随时都能把我赶出去。”
“不会,”秦灼摇头,转身紧紧抱住他,“我们会永远,永远、永永远远在一起的。”
陈清淮点头,“我们会在一起,很好的,度过这很好的一声。”
春日昭昭,庭院里花开得正好,一只小鸟从树里飞到二楼栏杆上,再飞到三楼观星窗上,“啾啾啾”呢叫声十分悦耳,传到房子主人耳朵里,抱了不知道多久的两人这才回过神。
——我们,会一起走向久远的未来。
——你就是我的未来!